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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極情道修引起為恥,無數(shù)人看他笑話,指指點點。就連古仙譜都特地抹掉了他的名姓。 “那人為何要害我?”花清澪眼底漸漸赤紅,手指間絲線也染了串串赤珠?!盀槭裁??” “哪來那個人,哪有為什么?”魚妖朝云終于答他,揚起臉,從額角滲出細密血珠,但他竭力笑得靡麗。“義父,你于我而言,為父為師,你就是朝云的道。你能得道夢,我也能。于朝云的道夢中,神諭許我今日在瑤池底得道?;垡埠?,相思蠱也罷,不過都是鋪在朝云得道路上的石?!?/br> 花清澪皺眉,于這番似是而非的話里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是思緒卻不斷地從他眼前飄走。蠱毒發(fā)作洶洶,他不得不“唔”了一聲,左手捂住墜脹發(fā)熱的小腹,扣在右手的絲線松了一瞬。 “義父,你不懂的……”魚妖朝云喃喃地甩動魚尾,笑得眼角彎彎。“你不能懂情,你不能懂朝云,你也不能以情證道。義父你既然能與那個夢中人交.歡,為何不能與朝云呢?難道朝云竟然還不如一個虛假的夢中人?” 異香撲鼻,瑤池底原本清澈的水漸漸染上濁膩,混雜了血與不可說之物。 魚妖朝云任憑體內(nèi)不斷流蜜,魚尾在絲網(wǎng)中現(xiàn)出了雪白皮rou。他卻突然昂起頭,趁著花清澪心神失守,不要性命地朝他狂奔過來,魚尾躥動,掀飛大片浪花。 “義父,義父!” 魚妖朝云發(fā)了瘋,拼命向前沖,帶著漁網(wǎng)一道往前撲倒花清澪。羅網(wǎng)絞纏住兩個人,手臂與手臂相疊,魚尾纏住花清澪雙膝。 “義父,你進入朝云吧!你……要了我吧!” 魚妖朝云不斷啃咬花清澪口唇,從仙鶴一般柔美的脖頸往下,探到花清澪因為蠱毒而發(fā)燙的胸膛。 【清兒……】 霧氣深重的地方,花清澪深一腳淺一腳地抗拒掙扎,識海內(nèi)再度傳來謝靈歡的聲音。 【走步罡,手指畫一井字,吸黑炁一口入井,想象井深萬丈,黑炁蒙蒙?!?/br> 花清澪朦朧中抬起不斷痙攣的手指。魚妖朝云啃食在他的胸口,一吻冰涼。 【噀水于井上,使有黑炁如煙?!?/br> 【牽被井字束縛者自艮方入,立井字上,足跟相并攏,仰面閉目,伸兩手于青霧內(nèi)。】 瑤池底,黑炁自下而上,蒙罩魚妖朝云,沖入魚妖朝云全身孔竅。 【乾角威風(fēng),獨角虬龍,眼入六丁,鼻入煙蒙,蒙魂神將,威震凌空,聞吾用法,早助神功,急急垂下,立便昏蒙?!?/br> 謝靈歡的聲音又甜又清,一縷縷如蜜般流瀉入花清澪眼底心間。他睜開雙眼,徹底看清了瑤池底景色。 霧深重,滿池寒慘。 【反縛枷起!】 伴隨著藏在花清澪識海內(nèi)謝靈歡的一聲斷喝,魚妖朝云突然間自動將手反扭作被縛狀,面現(xiàn)痛苦掙扎。 【好了清兒,他再不能害你?!?/br> 花清澪抖著手指,全身都在劇烈顫抖。他記得了!萬年前在真實發(fā)生劫難的這一天,他也在瑤池底清醒過來,縛住了糾纏不休的魚妖朝云。那一日……于混亂中,他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那個人聲音摻雜著蜜,口口聲聲喚他清兒,喚醒了他最后的神智。 那個人,原來就是謝靈歡。 “景淵,”花清澪眼底怔怔地墜下淚來。隨后他哭到不能自已。 “景淵……” 【喝令火燒?!?/br> 謝靈歡藏在他識海,只能透過花清澪的眼去看真實。他發(fā)覺水色迷蒙住視線后,頓時焦急道:【清兒,速速捆綁住魚妖,以三昧真火燒其神魂?!?/br> 花清澪口唇顫抖著念出火咒,眼底淚光蒙蒙,血魔印漸生。依稀見到濃霧中魚妖朝云在羅網(wǎng)里痛苦哀嚎,滿地翻滾,看起來痛苦極了。 細密鱗片從朝云眼尾滲出,隨即瞬息間覆蓋了他那張清麗的少年臉皮。長發(fā)剝落,從瞪著的暴突魚眼中,投射出一個同樣狼狽不堪的花清澪。 【千萬不要哀憐他!速速審問,追問他體內(nèi)的異香究竟來自何處?!?/br> 來自識海內(nèi)謝靈歡的催促聲、魚妖朝云鱗片刮擦皮膚聲、水波激蕩鼓動的聲音,一聲聲,清晰入耳。 汗迷蒙了花清澪的視線。 青煙霧靄沉沉地升騰而起,在霧氣散開的某個剎那,一個曲折的少年人影透過水面投入到花清澪眼皮子底下,晃晃悠悠地碎開。少年手持一炷香,正低頭謙恭地在迎接誰。 香花飄入池面。 花清澪已近靈力枯竭,畫面在他眼皮前凌亂不堪,傾斜的視角內(nèi),他看到魚妖朝云的唇瓣一翕一合。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出口,伴隨著汗滴落入池水的啪嗒一聲。 “……你體內(nèi)的花蜜,是誰留下的?” 魚妖朝云在血rou模糊中揚起臉,口唇翕張,大力地吼了一個名字。 “……誰?” 花清澪耳內(nèi)嗡嗡的,已經(jīng)聽不太清楚。他涉水朝魚妖朝云走去。 砰地一聲。 沖天水浪砸落。 花清澪劈頭蓋臉被撲了一身水,他茫然地撩起眼皮,才驚覺身邊天光大亮。無數(shù)衣冠齊整的仙君手持玉笏立在瑤池畔寒暄,聽見聲響,紛紛詫異地轉(zhuǎn)頭望向他。 眾仙大會,樂奏鈞天。無數(shù)雙天眼灼灼,無數(shù)個人影憧憧。 水浪卷住花清澪,將他高高地拋入數(shù)百尺的地方,然后嘩啦一聲,又重重地把他扔在岸邊。頭頂金蟬簪滾落,裂成兩段,墨色長發(fā)披覆于他皎皎月華般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