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澪：……

    別問他，問就是后悔了。

    可惜花清澪不能直說。他只能腹誹，順便垂下眼皮，淡淡地敷衍南廣和。“沈郎高興就好！”

    “呃，放不成了！”南廣和突然放開他纖細(xì)腰肢，將灑金折扇合攏了，一敲手心，滿臉的惋惜?！熬尤挥鲆妭€熟人。”

    花清澪順著他視線望過去，那處樓臺燈火輝煌，金紅色傘下坐著個大馬金刀的年輕帝王。眉目倒像是在哪里見過！

    “想不起來？”南廣和回頭盯著他眼睛笑了一聲。“那就是白海?！?/br>
    怪不得眼熟！

    花清澪愈發(fā)無奈，只得試探地問他?！耙グ輹幔俊?/br>
    在凡間，又是踏在白海的王土，花清澪便說的格外客氣，用了“拜會”二字。南廣和卻不以為意，又敲扇笑了聲?！鞍輹钦劜簧狭?。白海這廝，曠了約有四千多年，轉(zhuǎn)生后十分饑渴，四處搜尋美貌少年。以你我如今的姿色，怕是已經(jīng)叫人盯上了?！?/br>
    花清澪聞聲轉(zhuǎn)頭，四下里果然有許多便衣的侍衛(wèi)證朝他二人圍攏來。那些侍衛(wèi)都生得高大俊美，哪怕?lián)Q了市井衣裳，氣勢依然雄赳赳氣昂昂地，胸口肌rou塊壘。

    花清澪不由得失笑?！八么跻彩莻€帝君，怎地還有這個癖好？”

    此方凡間屬國的男子都以高大孔武為美，多有裸著上身的，腰下是緊身皮褲，勾勒出強健有力的腿部線條。邊逛燈會，邊勾肩搭背地調(diào)笑，顯然都是捉對成歡。

    女子也都穿著薄紗，眉目妖嬈。也有穿著胡服的，手里頭提著花燈，或是拎著酒囊。

    “這風(fēng)俗，原本就與昔日大隋國雷同。”南廣和目露懷念，輕笑道：“昔日白?？词卮笏灞苯?，那處十分酷寒，但是哪怕外頭落著鵝毛大雪，百姓們也都愛這樣打扮。又都愛喝酒，民風(fēng)十分彪悍。”

    南廣和剛解說到這里，侍衛(wèi)們也都已到了他們身邊。其中一個深目高鼻的侍衛(wèi)朝二人拱手，語詞懇切地邀請道：“君下有意邀二位同去高臺飲酒，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花清澪目光落在侍衛(wèi)們腰間的刀，勾唇笑了一聲?！叭羰遣辉誓?？”

    刷啦啦！侍衛(wèi)們齊齊亮出了刀鋒。

    南廣和忙將折扇敲在手心，哎呀一聲，打了個圓場?！爸灰忻谰疲遗c哥哥自然是樂意至極！”

    最先說話的那個侍衛(wèi)把刀又還回鞘，扯著語調(diào)奇異的官話，一本正經(jīng)地與他們解釋?！坝芯?。君下最愛飲的是伏酒，今夜帶出宮的，足有三十壇?！?/br>
    南廣和帶笑斜斜地瞟了花清澪一眼?；ㄇ鍧蝺?nèi)心再次嘆氣，垂下眼低聲道：“沈郎要去嗎？”

    “去！”南廣和大笑?！坝袩狒[，為什么不去？”

    南廣和說著又摟住花清澪肩頭，笑吟吟地對那侍衛(wèi)道：“勞煩前頭帶路！”

    那侍衛(wèi)大概也沒料到他們這樣容易就答應(yīng)了，眼珠子一轉(zhuǎn)，揚起左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南廣和二人便施施然地跟在后頭，在他們身后，約莫十來個侍衛(wèi)手按刀鞘護送。

    待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到了高臺，領(lǐng)頭侍衛(wèi)與宦官說了句什么，宦官又去高樓稟報。片刻后，就見轉(zhuǎn)生后的白海伏在闌干前正笑吟吟地望著他們。

    “有二美至此，朕深感榮幸??！請，快請！”

    轉(zhuǎn)生后的白海眉目與元靈相似，只是棱角不再鋒銳，多了些圓滑?？雌饋泶蠹s三十歲，又或許更長，穿著件雪白絲綾長袍，只隨意地戴了頂抹額冠。

    侍衛(wèi)們躬身退下。

    宦官引著南廣和與花清澪一路沿著樓梯往上，邊引路邊與他們說道：“君下方才說，他雖然有后宮公子三千，但像二位這樣絕色的，他還是生平僅見。若是二位能入了君下的眼，怕是連我大蘇朝的皇后貴妃都能做得哩！”

    花清澪腳步一滯，腰肢卻又被南廣和摟住了。

    “使得的，”南廣和笑著對那宦官道：“只是我卻不要做皇后，想要做次妃嬪哩！”

    宦官倨傲地笑了一聲?！凹热绱?，待會兒見了君下，可得小心奉承著。君下愛飲酒，又愛熱鬧，你們可會舞樂不曾？”

    南廣和笑得眉眼愈發(fā)懵懂無邪?！鞍?，這個都會的?！?/br>
    看起來一副巴不得立刻被納寵的模樣。

    宦官從鼻孔里嗤笑了聲，態(tài)度愈發(fā)倨傲了些。到了樓臺最高處，語調(diào)都透出股得意了?！霸奂倚贞悾锬飩?nèi)蘸笕羰堑昧烁毁F，可莫要忘了咱家！”

    “那是那是，必然不敢忘了陳公公?！蹦蠌V和一敲折扇，從善如流。

    宦官嗤笑了聲，身子卻已溫順地跪下去，口中道：“君下，二美人已經(jīng)帶來了?！?/br>
    “嗯，你先下去吧！”

    白海轉(zhuǎn)過頭，手指摩挲著闌干上紋飾的鳥頭獸身，眉眼明顯帶了色相，不錯眼地盯著南廣和與花清澪二人。

    樓閣內(nèi)四面掛著厚厚的氈毯，銀絲炭火融融，濃烈的伏酒香氣彌漫。樓臺最高處只有白海手指摩挲闌干的聲響，夾雜在歌舞人聲里，清晰的異樣。

    “你二人也來賞燈？”

    “是哩，”南廣和笑瞇瞇地望著他，既不跪拜，也不行禮，反倒大大方方地敲著折扇與他搭訕。“第一次來這地界，看這元宵燈會甚是稀奇！”

    “稀奇？”白海挑眉粗噶地笑了一聲。“若是留下來，以后可有的是機會看！”

    “當(dāng)真嗎？”南廣和揚起臉，笑容里透出少年人特有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