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藏把柯爾特槍還給了他們，但在一開始被邪物包圍的情況下，柯爾特槍里面那幾顆子彈根本不夠用。

    “謝了?！?/br>
    “為什么你的槍打不死這一只？”

    “邪惡的族群里也有首領(lǐng)和小兵之分?！崩顨w回答，“別說了，跟我走，他們還會沖上來。”

    李歸轉(zhuǎn)身就在離他們最近的房間門外的刷卡光屏上刷了自己的工作卡，打開房間，讓抱著女孩的迪恩以及抱著熊貓的山姆進去。

    當(dāng)他把門重新關(guān)上之后，大門的痕跡消失了，只剩下一堵墻和一個投射在墻壁上的刷卡光屏。

    迪恩現(xiàn)在不質(zhì)疑修安部是不是想要把他靈魂救回來再殺掉他們兩個泄憤了，但他還是心生疑惑，“這是什么地方？”

    “應(yīng)急預(yù)案啟動時，提供給普通人類工作人員的安全屋?！崩顨w把槍放在一邊，又脫掉了西裝外套，走向房間中央的控制臺，“預(yù)案進行時，這棟大樓里的房間是流動的，無論我在哪里刷這張卡，我們都會進入安全屋，我還能在這里得到我的應(yīng)用權(quán)限?！?/br>
    “人類？你是人類？”

    李歸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我看起來不像嗎？”

    “不，不，我只是以為這里都是怪物?！鄙侥粪?。

    “修安部是政府部門，不是妖怪的老巢?！?/br>
    “那這個女孩是？某個人類員工的孩子嗎？”山姆指了指迪恩懷里安靜的女孩，雖然他有一種預(yù)感，在這樣的緊張情況下不哭不鬧的孩子可能確實不是人類。

    “不是，”李歸驗證了山姆的預(yù)感，“她叫朱扶，其祖為上古巫咸國羅與兇獸朱厭之后代，朱扶一支有口斷日月，目通心魂之力，但有得必有失，此族生來便各有天道所給的缺陷?！?/br>
    迪恩看著長得可愛的小姑娘，朱扶也轉(zhuǎn)頭去看他的綠眼睛，迪恩問：“她怎么了？”

    “無智?！崩顨w回答，“朱扶她少斷日月，但卻對人心更為敏銳，我從沒見過她主動被抱著的樣子?！?/br>
    朱扶抬手按住了迪恩的臉頰，拒絕迪恩把她放下來。山姆在一旁看著，熊班的掙扎讓他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怪不得修安部去和天堂談條件時，他們提了那么多要求?！崩顨w嘆息一聲，“朱扶喜歡善人，上次接近她的一只兇獸被她直接燒成了灰?！?/br>
    迪恩覺得自己手里的小家伙有點燙手，“我不重要，我也不是好人。”

    “你會讓她傷心的?！?/br>
    迪恩突然閉嘴。

    李歸笑了一聲，緊繃的氣氛松弛了一些，“這次案件報告遞到我的桌頭上來的時候我也沒覺得你們是好人，慕柯他，唉，我頭次聽他的出身和一些經(jīng)歷時也一樣不覺得他會是個善類，但見到本人之后，我倒覺得他比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趙寒藏王八蛋好了太多?！?/br>
    李歸話里的用詞讓迪恩挑了挑眉。

    “那個王八蛋剛才是不是忽悠你們，世界很危險，你們沒有實力也沒有腦子，沒有路西法米迦勒根本活不了多久？”

    山姆遲緩地點頭，熊班突然聽得異常認(rèn)真。

    “我都活得好好得，你們少信他講出來自己都不信的話。人類就是人類，不是棋子也不是工具。趙寒藏他，還有慕柯、晏青，這些人和凡人的思維方式不同，但最終目的還是相同的，活下去，活得更好，如果可以，讓這個cao蛋的世界好一點。”李歸停頓了一會，

    “我在見過慕柯之后又去看了他的詳細(xì)記錄，你們的記錄我也看過。你們開的那一槍損壞了慕柯的容器，但也只是一個容器，他們沒那么在意這種物質(zhì)層面的東西?？墒俏乙婚_始很憤慨，作為人類，就算在修安部這個人鬼妖大雜燴的地方，我依然在意物質(zhì)層面的生命。但我當(dāng)我了解一切之后，我接受了這個事實以及趙寒藏提出的對你們的處置方法，聽著，是接受，不是原諒。

    資料里記錄的你們做過的一切，意外打開地獄之門、放出路西法這些鬼玩意我都接受了。既定現(xiàn)實我無從改變，這棟樓里確實有能夠修改過去的人存在，他們卻不會那么做，但我看見了你們對于未來的努力。我知道這種意念的重要性，在國內(nèi)搞政治思想工作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了，你們要做的不是彌補，而是前進。我可以和趙寒藏一起保證，修安部不會有人因為這件事來找你們的麻煩，你們只是需要把眼界放開些，不要僅僅只停留在人類層面，你們要拯救的世界不只屬于人類。

    最后，我的個人意見，慕柯的工作不是富有爭議性，而是它的根本目的和表面執(zhí)行有著巨大鴻溝，提出這個工作的領(lǐng)導(dǎo)下課幾十年了，只是因為地府條例修改的速度緩慢，這一點才沒有被即時調(diào)整，修安部會調(diào)整這個問題，但你們的做法過于偏激了?！?/br>
    李歸抓了抓頭發(fā)，覺得自己說得過多了，深深看了兩人一眼后把注意力轉(zhuǎn)回cao作臺上。

    或許是出于同為人類的同理心，李歸在修安部呆了這么久，見識了成千上百的修士與妖怪。用過幾乎修安部研發(fā)的所有新式武器，他依然能夠感受到人類與超自然力量之間巨大的鴻溝，以及人類的靈魂好所有生命的靈魂之間細(xì)微的差距。

    他愿意在不越界的前提下幫助這這兩個可憐的但又不斷抗?fàn)幍娜耍词顾嬲茏龅闹皇墙o予一些意見，他希望山姆和迪恩聽進去了哪怕一點。

    迪恩和山姆沉默良久，他們到目前為止的二十幾年人生簡直就像是一個投籃機，錯誤總是不偏不倚地一個接一個被投進籃框，然后堆在面前的箱子里。這不是說他們從未成功過，但是成功是永遠(yuǎn)無法掃去后悔的，每一次雙眼不朝前看時，看見的就是堆積在面前的錯誤，它們壓在背上，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是這場狂奔從來沒有終點，成功沒有，錯誤更沒有。他們不得不繼續(xù)下去。

    而對于慕柯，迪恩現(xiàn)在確實會去想，是慕柯想要去做哪些事嗎？是動機更重要，還是結(jié)局更重要？他不知道，可能兩個都是對的，也可能兩個都是錯的。

    山姆拍了拍迪恩的肩把迪恩從呆愣中拉了出來，繞到了cao作平臺后，平臺是一整塊磨平了上半部分的石頭做成的石桌，青白的石桌上有一灘水中浮現(xiàn)著外部的畫面和一些按鍵。

    邪物仍然在源源不斷地從缺口爬進來，李歸倒也不介意兩個人的注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吧。清掃戰(zhàn)場應(yīng)該花不了多少時間，不會耽誤你們離開?！?/br>
    “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钡隙饔行?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