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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醒來,江煜舒展僵直的四肢,卻發(fā)現(xiàn)四肢怎么好像不大對勁,手不能握,腳不能屈。 他低頭一看,胸前一團雪白的絨毛,顯然不是人能擁有的。 江煜:“啾!” 禹承舟也起得很早,他總覺得把江煜和那只鳥一起留在外間不大妥當,心中隱隱不安,有些愧疚。 他甫一破開結(jié)界,眉頭緊蹙,怔忡半晌,“你怎么……睡在地板上?”還睡在自己那件黑色外袍上。 少年身軀本就生得瘦削柔軟,略顯稚嫩,此時蜷縮著四肢,膝蓋乖巧地搭在胸前,眼瞼輕合,雙頰白中透出淺紅,與半張的唇瓣相映成趣,一吸一吐,睡得正熟。 問題是底下正壓著他那件墨色長袍,雙手攥拳,將衣袍摟得緊緊的,小臉無知覺地蹭在上面。 自從那日起,禹承舟算是認識了,這人的性子究竟變得有多硬,不是提劍鬧自殘,就是飛身闖山門,全部的柔軟都用在伺候野禽上了,也不見他服個軟,再說句想拜師父。 而今天……睡著的時候,還是乖的。 禹承舟呼吸一滯,將他從地上帶起來,“你把床讓給一只鳥?”他悄悄收了衣物,隨手塞進芥子袋里。 “江煜”睜開眼,神色茫然一片,仰頭對上了禹承舟的臉,雙頰突然飛上了霞色,眼角含上了笑,歡天喜地,摟住了禹承舟的一只手臂。 禹承舟緩緩地眨了眨眼,這人是又變回之前的潑皮性子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只鳥從榻上飛身下來,沖著“江煜”的手就是一陣亂啄,禹承舟伸手去擋,卻發(fā)現(xiàn)一夜之間,這鳥仿佛對自己失去了興趣,不但不黏他了,反而矜持地后退,站在“江煜”的肩膀上氣勢洶洶。 把性子相反的一人一鳥關在一個屋,果然不行,容易互相傳染。 傅懷肅在一層大堂為他們辦了正式點的宴席,算是代表紫宵閣招待賓客。 席間江煜死死地盯著那鳥人的動作,生怕它頂著自己的相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丑事。 鳥人乖巧地為禹承舟夾菜,鳥人帶笑舉杯和禹承舟碰杯,鳥人托腮含情脈脈地望著禹承舟…… 江煜看不下去了,社會性死亡,他選擇一頭撞向梁柱上。 齊奕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十分不高興,輕咳幾聲,讓江煜注意身份,端正形象。 傅懷肅默默觀察著,突然察覺到了什么,他用傳音術與江煜的神識交流,“你……和金足鳥換形了?” 江煜猛然反應過來,抓住了救命稻草,連連應是。這靈鳥大約是傅懷肅的靈寵,他一定有辦法解決。 傅懷肅的屋內(nèi),金足鳥本性懦弱,在主人面前大氣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 江煜站在椅子上,來回踱步,拿出最狠的氣勢注視著這只金足鳥,然而沒有什么用,蓬松的絨羽,胖胖的肚子,外表出賣了他。 傅懷肅繼續(xù)用傳音術跟他解釋,這靈獸會換形之術,但是懶于修行,平時貪酒好.色,一直不能獨立幻化出人形,昨日許是醉酒無意間摸索出了門道,但它還是不會怎么變回來…… 傅懷肅安慰他不用急,三十六個時辰后法術會自動解除。 江煜想了想:“那你幫我跟它傳達幾句話?!?/br> 傅懷肅點頭答應。 “第一,扮演好我的身份,要裝作一切正常,不要行為舉止扭捏怪異,第二,適當與禹承舟和齊奕拉開距離,以免被揭穿……”他實在不想讓禹承舟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那只色.鳥。 傅懷肅一臉淡漠,沉吟片刻,對著金足鳥說:“他讓你,記得照顧好云凜君。” 金足鳥愣了片刻,神情激動,沖著江煜一陣猛點頭。 江煜:…… 船即將行至目的地,窗外江風陣陣。 傅懷肅起身開了窗,嘆了口氣:“天岐島屬于鬼域,去者十人生還一人,云凜君帶你去那種地方做什么?!彼衅鸾系某岚?,將他送到窗邊,“你現(xiàn)在可以走,隨便選一處落腳地,三日之后自會變回原形,恢復自由身。” 江煜心底猛然一顫,自由身……他迎著風試著撲騰撲騰翅膀。金足鳥畢竟是靈獸,身體是輕盈的,風從翎羽間穿過,托起了他的尾羽。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禹承舟許久未見江煜,便上來尋人。 江煜微微回過頭,不禁收了翅膀,往回挪動了幾步。 傅懷肅眼底閃過一道異色,冷了臉,將江煜望衣袖中一藏,“既然你不愿意離開,那我就一直藏著你吧?!?/br> 江煜無法反抗,被他塞進了袖中,四周黑漆漆一片。 禹承舟一開門,“江煜”便默默起身,自覺跟到了他的身后。禹承舟回頭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傅懷肅神色無恙,無動于衷,低頭品茶,對美人榜榜首云凜君表現(xiàn)得興趣缺缺。 禹承舟開口:“我徒弟對閣主的靈寵十分有興趣,我想出錢買下,還請閣主割愛?!?/br> 第13章 “不好意思,靈寵陪伴我多年,不會出售的?!备祽衙C落了茶盞,下了逐客令,“云凜君還請回吧,馬上就到天岐島了。” 他沖著金足鳥做了個眼神。 金足鳥立即會意地扯了扯禹承舟的衣袖。 禹承舟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移,抽出了衣袖。 他非但沒有要離開的樣子,反而進了屋子,四處走了走,上下打量著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