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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只蒼白纖細的手自水面而出,攀著他的小臂上游,將他輕輕一拉,帶著岸邊的他撲通一聲入了水,一同沉浸入那片綿綿流動的溫意里。 少年從水面探出頭來,趴在師尊肩背上,雪白的頰,殷紅的唇,漆色的發(fā),他是藏身水底,甜膩著嗓音的水妖,勾著天上的仙尊下凡,共他沉淪。 眼睛還是困得睜不開,江煜皺著眉頭,嗆水難受得輕咳幾聲,還要強撐著扯了扯嘴角,掛在師尊耳畔吹氣,“師尊被騙到了?!?/br> 引人起了火,把他從背上一把撈到懷中,又發(fā)現(xiàn)這人呼吸淺而均勻,小口微張。 睡著了。 禹承舟又氣又無奈,想將江煜直接吻醒要他負責,頭甫一低下,動作不禁輕柔了起來,最后啄在了睫羽上。 算了,自己收的徒弟,忍著。 魔君府邸的床著實要大過漓陽居的床。江煜一沾到床上,起初習慣性地把被子往身上滾成了一團,滾到床鋪內側,小心翼翼地面壁,像魚一般弓起了脊背。 禹承舟枕臂睡在外側,跟他之間的距離猶如跨出了一道寬寬的銀河。 師尊皺眉不悅,他伸過手臂,跨過銀河,繞著一縷青絲一圈圈玩弄。 江煜本就是火靈根,身體性子偏熱,裹著厚重的棉被,一會兒就熱成了小魚干。 小魚干一邊癡癡的夢囈,一邊將被子全部踢了開來,一轉頭嗅到了最熟悉的冷香氣,乖乖蹭了過來,貼在師尊冰涼的肌膚上,輕輕發(fā)出一聲饜足的喟嘆,找到了最舒適的巢xue。 師尊三番五次給他蓋被子,都被他緊皺小臉,無意識地撲騰開來。 小魚干即使熟睡了也是只有脾氣的小魚干。 最后師尊不得不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看著他主動跳進圈套,妥協(xié)地披上一層溫軟,抱著沁心的冷源,舒展眉頭,入睡了。 江煜甫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師尊如玉細琢的側顏。修仙界美人榜榜首,書里冷臉以對萬千追求者的萬人迷師尊,就這樣被自己給睡了? 后腰處猶如被萬馬踩踏過的刺骨疼痛,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怎么和書里說好的睡萬人迷體驗不一樣?! 江煜一邊暗罵垃圾原書,一邊把自己從師尊身上剝離下來,打算分被而眠…… “醒了?” 瞬間慫掉,沒了動靜,企圖裝睡,江煜還沒想好要怎樣面對這人。 禹承舟看著那薄薄眼皮下咕嚕轉動的眼珠直想笑,他想起一物,從懷中抽出前幾日宗門內試的紅帖給江煜。 “放榜單師尊提前替你領回來了。”禹承舟隨意地遞了過去,卻又忍不住側目觀察著小孩的一舉一動,想捕捉到他提前看到成績的歡欣雀躍。 江煜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印著自己名字的大紅紙,標著甲等,龍飛鳳舞地簽上師尊姓名。他驀地想到了什么,狠狠咬住了下唇,臉上慍色赧色染作一片紅,搶過了紅帖,揣在懷中,迅速背過了身。 禹承舟疑惑皺眉,怎的沒有他想象中的開心…… “哪有在床上發(fā)成績的!” 這一舉動似是又在江煜腦海深處強調著,他們是愛人,更是師徒,是最親密的關系,也是最禁.忌的存在。 自己真的和師尊結.合了,從此飲食寢居永遠相伴,白日講堂之上時他要喚著“師尊”提出疑惑,夜晚床.笫之間他也不得不吟著“師尊”不住求饒。 師尊永遠會用最清冷的聲音,手把手,一遍遍,耐著性子言傳身教,教到他泣不成聲為止。 這般私密的情感仿若在他的羞恥心上輕搔,在他的忍耐底線上起舞。 江煜深吸一口氣,背對師尊,偷偷在被窩里看那張紅帖,從頭看到尾,目光一滯,扯了扯嘴角,“這……”他指給師尊看,禹承舟的名字上赫然戳著魔君的私印,“切錯號了?” 禹承舟心下暗道大意。他面不改色,吻了吻江煜的額頭,冷靜解釋道:“我想告訴全天下,無論我是仙是魔,是師尊是魔君,都是愛你的,珍惜你作為徒弟的才華修行,更愛你作為伴侶的一切?!?/br> “十年前我是不是也沒有正式拜師?”江煜想了想問道。 “嗯,欠你一個拜師大典?!睅熥饐≈ぷ?,頓了頓,“不若改成道侶大典吧……” 一時間床簾深處只剩下靜謐,連呼吸之聲都刻意地壓制起來。 江煜被吻了一下就恍然回過神來,連忙與這人劃清界限。這氣氛,再多吻幾下他的后腰又得遭殃了! 作為徒弟他還能接受師尊的嚴苛,但作為伴侶他是一滴也沒有了! “夫人,宗主?”荊陽扣著寢居的門,在外輕聲喚道,“宗門今日的事務……” 禹承舟微微睜開了眼,眸色越發(fā)深沉,透過厚重簾幕,掃向門邊,周身殺氣騰然。 魔君著實不好當,他五年前接手過來,血洗了宗門上下成千上萬因貪圖麟血而走火入魔的魔修,一手重建魔宗,還要不時在外巡視清除魔修亡靈,心累之余又暗自慶幸江煜不用受此勞累。 然而從沒有任何一刻,比現(xiàn)在更讓他反感魔君之職。 江煜迅速整頓好衣物,鉆出被窩,代替禹承舟揚聲傳喚人進來,他從床簾縫隙中探出頭,正色問:“有何事?” 簾幕漆黑一片,荊陽一邊例行匯報,一邊探頭探腦猜測魔君是不是躺在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