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辛媚要做七弦桐
卻說辛媚當時愿意認葉老漢做義父,認葉老漢的瘋太太做義母,她也是有考慮的,畢竟這樣有便于讓葉經秋將來認自己做妻子。 葉經秋哪里曉得辛媚這點兒小女人家的心思?雖然摸不著頭腦,但在形格勢禁之下,也就附和了辛媚,答應了葉老漢。 葉老漢與葉經秋辛媚二人又說了一番話,這才心花怒放地回轉草堂里屋去了。 東屋里,葉經秋見葉老漢離去,就對辛媚說道:“辛妹,你害我答應了做人家義子,以后我們就在這里落腳了嗎?我還打算明天去歸江城呢?!?/br> 辛媚有些幽怨似地答道:“大哥,這兩老也怪可憐的。你想啊,明天早上,老太太一起身,發(fā)現(xiàn)‘乖兒子’和‘乖媳婦兒’一下子都不見了,怕不會是哭死?。 ?/br> 辛媚說這話時,學著老太太的口氣說“乖兒子”和“乖媳婦兒”,倒也極像,把個葉經秋給逗樂了。 葉經秋道:“辛妹,那是老太太糊涂了亂說話,你怎么學起這個來了?!?/br> 辛媚笑道:“大哥,我學得像不像?” “像,當然像啦?!苯又~經秋正色說道: “辛妹,天不早了,也該休息了。這里是世俗人間,我們在外人眼里總是‘孤男寡女’;但無奈何,這里只是一間東屋。好在我們都算是修煉之人了—— 依我說,你上床上睡,愚兄就在這地面上運功一晚。” 不想,辛媚又有欲嘔吐之感,她一邊強忍,一邊幽幽反問道: “大哥,你聽你說什么話,什么叫‘孤男寡女’?大哥,我本來就是你的血誓奴仆,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讓我做meimei,我這不就做meimei了么?!?/br> 葉經秋聽了,心中感慨,口里卻說道:“辛妹,你這老是想要嘔吐,可還是闖關的暗傷沒好罷?想是時光路對我們傷害很大,愚兄我頭發(fā)現(xiàn)在都是白的。” 辛媚干嘔幾聲,卻才說道:“大哥,你說,這老太太怎么一見就說我……”,說到這里時,不由得臉飛紅云。 葉經秋在這情字上面,卻是個沒經歷的。只當辛媚這樣說話是要笑那老太太糊涂。想到老太太的話,也覺得可笑,就接著話頭說道: “可不是,那老人家真是糊涂了?!?/br> 不料辛媚怒道:“大哥!老太太說我是有——哎,大哥,我若真是有了孩子,咳,大哥,我自修出rou身以來,只和你在一起,孩子自然也應該是你的!” 葉經秋聽了,暗道好端端地生什么氣發(fā)什么怒,我又不是沒規(guī)沒矩的人,分明是老太太糊涂人說糊涂話,但是,自結拜以來,葉經秋視辛媚為妹,未曾想過其他。此時辛媚就么一說,葉經秋卻不好再接話茬,于是就閉嘴無言學沉默去了。 辛媚卻又柔聲說道:“大哥,我們是應該休息了,你要坐在地上運功,也太委屈辛苦了。沒想到小妹本是做奴仆的,卻如此承蒙大哥你關心看顧?!?/br> 葉經秋道:“辛妹,又說什么奴仆的話來?聽大哥的,你是我義妹,我做大哥的當然要看顧你?!?/br> 二人說了這番話,辛媚就和衣上床躺下休息,葉經秋自是盤坐地上,運功休息。 天快亮時,幾聲雞鳴。 卻說草堂里屋之內,葉老漢與老婆子都已經醒來,老太太遲疑說道:“老頭子,我怎么記得阿年來家了,還帶了媳婦兒呢?” 說著話,這老太太就哭了起來。 “老婆子,別哭別哭!是阿年回來了!” 老太太聽了,翻身起床,臉上帶著淚痕,卻是喜孜孜地說道:“我真的沒記錯,哎喲,我得趕緊起來弄飯去!” 于是兩位老人相繼起身。 雞叫三遍,天光大亮。 葉經秋徐徐收功,長吁一口氣,睜開眼來,卻見辛媚已是醒了,正擁被而坐,含笑看著葉經秋。葉經秋一躍而起,說道: “辛妹,你醒了?!?/br> 卻見辛媚說道:“大哥,你聽。” 葉經秋剛剛收功之前,就聽外面人聲嘈雜,但他并未因此影響練功,可謂聽而不聞。 此時經辛媚提醒,就注意到了外面的聲音。入耳卻只是眾人腳步聲和老太太歡天喜地的聲音: “二嬸子、三妹子,我家阿年回來了,還帶了媳婦兒呢?!?/br> 陸續(xù)地又有人來,又是老太太的聲音:“三伯、四叔,我家阿年回來了,還帶著媳婦呢。” 葉經秋低聲說道:“辛妹,看來我們不能不出去見這村上的人噢?!?/br> 原來,早上起來,這老太太盡早做好了飯,然后就跑了個滿莊去宣揚:“俺家阿年回來了,還帶著媳婦兒呢!” 前文說過,這莊子叫葉老莊。 這葉老莊總共是一十八戶人家,全都姓葉,一個祖宗傳承下來的。人家不多,老太太鬧的動靜怪大,于是乎天剛亮,家家都被這老太太吵鬧醒了。 這老太太是一家一家,一戶一戶地通報喜訊:我們家阿年回來了,還帶著媳婦呢! 俗話說:親講近,房講寸。這一莊子人家都姓葉,也都知道這老太太的瘋病,但見她今天早上卻又與平時大不相同,于是家家戶戶人人都是半信半疑——看看去吧? 于是老太太搞出了個全村轟動。 于是東一家西一家,或男的或女的,都來了人,陸續(xù)來到這葉老漢家的小院里。 人們都詢問葉老漢,估計這回是他的老婆子病情加重了,不料葉老漢也說道:“是回來了,正在東屋里休息著呢?!?/br> 老太太腦袋不正常,大家都知道;但是葉老漢這么說,就不免有人懷疑他發(fā)高燒嘍! 這十八戶人家,也是有族老的,當時族老葉天正就上前來,看著葉老漢說道: “保仁,你也糊涂了嗎?阿年走了大家都難過,但人死不能復生,你可要想開點,你可不能跟你那婆娘那樣??!不然,你兩個人這往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呀!” 葉老漢聽了,就說道:“天正叔,可是真的嘞,是我認的義子,老婆子只當是阿年回來了。” 眾人聽了這話,就明白了。不過這十八家人既都是一個葉姓,自然也是極知抱團取暖的,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是: 不見著葉保仁的義子是什么樣的,當然不能離開。 更何況,人都有好奇心呢。一時間,滿院子里站滿了葉家人,等著看看葉保仁的義子什么樣子。 葉經秋與辛媚聽得清楚明白,二人知道不能回避眾人,見面是必然的事。況且葉經秋做過大將領過兵,上過戰(zhàn)場見過世面,葉經秋開了門,辛媚跟著也就出了東屋。 葉經秋與辛媚二人一出屋,不由得都是一愣: 看這院子里的人,敢情都是先天境界!二人親眼看得分明,就連眾人中間的那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少婦人,懷抱中的吃奶孩子也是先天境界! 眾人見二人出了屋就是一愣,都以為是二人是被這么多人窘迫的,所以才愣了一下,不由得都心中暗想這倆孩子老實著呢。 下一刻,就見七八個男人向葉經秋圍過來,瞅著葉經秋,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眾人是越看越順眼。 另有七八個女眷圍住了辛媚,也是七嘴八舌問長問短地。 葉經秋是軍隊將領出身,怎么說也是做過副元帥的人,氣韻大是不同;辛媚更是明艷動人,氣質上佳。 在眾人眼中看來,瞧葉保仁這義子小兩口子,就如那金童玉女一般。 葉老漢又跟眾人說明,義子也姓葉,叫做葉經秋;這邊的叫辛媚,乃是義子的結義之妹。 眾人聽了,心中暗暗夸好的同時,也都道這兩個年輕人必不是義兄義妹,瞧他們共住一屋,這不就是明擺著地說,二人必然是小夫妻么。 只是眾人中,村頭第二家的主婦,看著辛媚的衣著,心中暗道: 這女娃兒身上穿的,可不就是我昨晚上晾掛在繩上的衣服么,里面是我的,外面這灰布大衫卻正是我家大孩子的。 怪道我今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晾衣繩上衣裳不見了,卻是穿到她身上去了!莫非這兩個孩子,人雖長得俊俏,實際卻是個賊? 要是兩個賊的話,那可不就坑人了么?我要不要偷偷地跟族老說一聲,提個醒呢? 哎,瞧這丫頭模樣神色來,又不像是賊啊?這婦人只把想法在肚子里打轉,嘴上卻并不一時就說出來,而是也上前來跟辛媚說話: “閨女,瞧你這俊俏啊,真是難得;只可惜這衣裳不好看,配不上,屈了你呢?!?/br> 一時眾村婦都附和說:真是的,得換兩件合適衣裳。 老太太聽了,趕緊說道:“乖媳婦兒,這是西頭你六嬸子?!?/br> 轉過臉來,老太太又央告道:“他大伯、二嬸子,你們借點銀幣給我,我給乖媳婦兒做件衣裳去。” 正是紛紛亂,鬧哄哄時節(jié),那族老葉天正把葉保仁叫到一邊說道: “保仁,我們老葉家這幾輩的輩份,是按‘玉、堂、天、保、經、濟、齊、家’幾個字來排的。 這葉經秋,應該是‘經’字輩的,說來還真是有緣啊。只是,你是什么時候認的義子?怎么先前一點動靜也沒有?” 葉保仁就把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 葉天正聽了,心中有所納悶,嘴里卻是說道:“保仁,我相信憑你的眼光是不會看錯人的——這也是個喜事,明天辦個喜宴,全村人聚會賀賀。” 葉保仁聽了,道謝不已:“天正叔,我們老葉家就數(shù)您年紀最大,說話最權威,我跟阿年娘這些年來沒少受您照顧。這個事,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br> 葉天正道:“保仁老侄,怎么說我都是族老,這幾年,自從阿年沒了,阿年娘瘋了,你日子過得難,誰不知道?我不出頭幫你也說不過去啊?!?/br> 二人說著話,定好了明日安排喜宴。葉天正見十八家是家家都有人在,于是走過來,向眾人開口。 當時這位族老葉天正就吩咐道:“保全、保安你們兄弟幾個,今天到了工坊后要請個假,明天中午都回來,不要去上工了,我們老葉家辦喜宴,給你大哥保仁賀賀喜。” 這邊幾個男的齊聲答應,葉天正又對幾家的主婦說道:“小李、小張、翠云你們妯娌幾個,回家去跟當家的說清楚,就說是我安排的,明天給你保仁大哥家辦喜宴;都給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br> 眾人齊聲答應。 葉天正又道:“都散了吧,讓保仁他們一家子吃早飯?!?/br> 不多時,眾人都散了。走之前,幾個村婦有的說要給辛媚送塊布料做衣裳的,也有說回去把女兒衣服拿來給辛媚穿的,葉保仁老漢和他老婆子一一謝過,葉經秋辛媚也跟在兩位老人后邊道謝。 眾人走后,葉老漢匆匆吃了點飯,就帶著工具出門做活兒去了。葉經秋與辛媚陪著老太太在家里。 老太太眼瞅著葉經秋與辛媚,一個勁兒地樂呵,對二人說道:“你二大娘剛才說去家拿身衣裳來給乖媳婦兒穿,我這就要——你們在家坐著別亂跑啊?!?/br> 說著話,葉經秋這義母就出了門,還把籬笆小院的柴門輕輕關上。 老太太走后,辛媚對葉經秋說道:“大哥,小妹答應了人家,害得你在這里脫不開身,給人當義子,你莫要怪罪啊?” 葉經秋道:“辛妹,你說哪里話,我怎么會怪罪你呢?” “大哥,我有個事求你?!?/br> “說什么求不求的啊,你說,什么事?” “大哥,當日我?guī)煾笇ξ艺f,我原先用的琴是陰間之物,不能帶到陽世;出了四陣七關之后,可以請你替我做一具新的?!?/br> 葉經秋大奇:“辛妹,你師父怎么這樣說話?我真的不會做,而且,就是想做也沒有材料做呦?!?/br> 辛媚笑道:“大哥,我們闖的關走的路叫什么來著?在我是叫做復生之路,在你,可是叫做覺醒之路的。我現(xiàn)在是真正復生了,大哥,難道你還沒有覺醒嗎?” 葉經秋道:“辛妹,我這兩天,似乎想起了一些事,但每當我要細細想弄清楚它時,又似乎想不起來了!” “大哥,別擔心,你一定會覺醒過來的,想不起來記不清楚時,不要硬去想,那樣會傷腦筋的。也許,這覺醒過程中也是講究契機的。” 辛媚說著話,輕輕咬破左手食指,擠出一滴血來,滴到右手拇指所佩戴的戒指上,下一刻,變戲法似的從中取出一個匣子。 葉經秋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辛妹,你咬破自己的手指頭是做什么——哎呀,這是哪里來的匣子?” 辛媚笑道:“大哥,你來看看里面裝什么?!?/br> 當時二人就地打開匣子,只見里邊放著一截近四尺長的桐木,寬近二尺,厚約八寸,七根叫不出名目的絲弦,另有嵌金銀薄板,還有一些小物件。 此外還有一本小冊子。葉經秋取過小冊子一看,上面寫著“七弦桐制作法。” 葉經秋看后說道:“辛妹,就憑這些,我就能給你做出琴來?” “嗯,大哥,師父說,我再入陽世為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請你幫我制作這具‘七弦桐’?!?/br> 葉經秋無奈,心說,哪有這樣的師父,自己不給徒弟兵器,卻指名道姓地要徒弟找自己給做。 不料,外面突然有個聲音接道:“經秋娃兒,辛小丫頭,你們要制作什么七弦桐?” 葉經秋與辛媚轉臉看向門外時,卻是這葉老莊的族老葉天正到了。 二人趕緊把這族老給請進院子里來;葉經秋才向他說道:“天正爺爺,辛妹讓我?guī)退谱饕痪咔佟VZ,你看,這就是材料?!?/br> 說罷,葉經秋伸手一指地上的匣子。 葉天正看著地上的東西,坐下身來,對葉經秋說道: “經秋娃兒,我們炎族葉家,天生的擅長制作器具。你可知道你出身是不是炎族?” 葉經秋聽了,心中一震,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幕幕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