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生意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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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不是南宮定康第一次被突然叫來蒲州,他到的時候百花樓包房中一個人都沒,也不是第一次心中升起厭惡之感。 三十多年前,從大哥手中接過南宮氏族長之時,這個百年氏族一窮二白,本家還沒旁系有聲望。那時候,吃飯都成問題,更不用說和這些望族相交了。不過,幾十年前,蒲州楊氏也不算望族吧。 南宮定康面無表情的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這次,十成十是為了上次玉林衛(wèi)流金堂被打劫的貨了,十有八九是要南宮氏賠償。哼,他們好像不知道所有的風(fēng)險都由南宮氏承擔(dān),自己坐收暴利,哪來這么好的事? 欺負(fù)南宮氏朝中無人,一個兵部尚書就讓楊家執(zhí)了晉商的牛耳。南宮定康嘴角微微一笑,不錯,流金堂就是監(jiān)守自盜,算是補償這幾年的損失,在那些人眼里從來就沒南宮氏。 整整二個時辰,大佬們才匆匆來遲,沒一句解釋。 楊忠義是楊博族兄,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就成了大家的主事之人,“南宮兄,玉林衛(wèi)的事怎么處理?”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守軍做的,我們也毫無辦法。”南宮定康始終面無表情。 “什么叫沒辦法?”范東陽跳起來,“我們把貨交你運,你弄丟了,當(dāng)然要賠,光我這里就有上萬兩的貨,賠!” 范東陽話一出口,在座的其他幾人齊刷刷盯著南宮定康。郭翼皮笑rou不笑的說了句,“唉,據(jù)我所知,這里頭還有京里貴人的貨……?!?/br> 南宮定康也笑了笑,“賠也是理應(yīng)的。但賠之前有幾件事,各位也要明白了再決定。這三年來,不算玉林衛(wèi),我們共幫各位運了二十一次貨出關(guān),各位分文未付。當(dāng)初說好一車五十兩,雖然過了十年,價也沒漲。各位都有賬,如果記不清,我這里也有回單。” “南宮定康,你弄清楚!現(xiàn)在是你弄丟了我們的貨!”范東陽急起來。 南宮定康并不理,繼續(xù),“包括玉林衛(wèi)這次,在下只當(dāng)是幫各位的忙,若是各位付過運費,在下丟了,那是理應(yīng)賠償,現(xiàn)在只是幫忙而已。而且,在下?lián)p失巨大并未向各位要補貼,各位要賠從何說起?另外,如果各位覺得在下說的不對,以后不要在下幫忙就是。至于那些欠款,就當(dāng)是朋友一場,好聚好散吧?!?/br> “南宮定康,你在說什么?!”范東陽火大。 “大家不要這么大火氣嘛。”王立先笑著安撫,作為南宮氏的親家,自認(rèn)有說話的權(quán)力,要說南宮琬嫁來十年無所出,早犯了七出之條,他們王家不還好好養(yǎng)著?“這種事,大家都不想的,南宮兄不如你說說有什么辦法處理,別動不動就說散伙,這么多年朋友,沒什么不好商量的?!?/br> 南宮定康笑了笑,“年紀(jì)大了,體力早不是當(dāng)年,阿璞對這種事又完全沒興趣,不是現(xiàn)在才有這種想法。各位不好意思?!?/br> “我們倒是無所謂?!惫磔p飄飄的說,“就是不知南宮兄打算怎么和京里的貴人交待。”停了停見大家都不說話,繼續(xù)悠悠道:“要不是楊兄的面子,郭某也不想來,意見如此不合,不如讓京里來主持公道就是了?!?/br> 王立先看著郭翼陪著笑,“郭兄這話說的,唉,我們才是朋友,京里,呵呵,京里貴人多啊……?!庇洲D(zhuǎn)頭對南宮定康道:“南宮兄,這幾年確實辛苦,我們都知道,這該付的也應(yīng)付,對不?” 南宮定康笑了笑,并不打算接話,這本就是談不攏的事,“要過年了,各位有空來平陽坐坐,在下做東。” 郭翼哼了一聲,看了眼楊忠義,“家中有事,郭某告辭?!闭f完直接起身走了。郭家在朝中有個工部侍郎,又自恃是五代書香,若不是因為在京里打點開支實在大,他也不會和這些市儈商人并坐。 見郭翼茶都沒喝就走,范東陽更火,“楊兄,你說!” 楊忠義看著南宮定康,半晌,突然笑了笑,“快過年了,本也想大家這么長時間不見,正好聚聚。要說可以合作的地方多了,也不是只有這一處。想來是我太過急躁,這事才發(fā)生沒多久,南宮兄也要時間處理。這樣吧,下次,我們再約時間商量。畢竟數(shù)額大了,大家都賠不起?!鳖D了頓又笑道:“郭兄剛才所說也沒錯,下次怕是壓力更大了。南宮兄要做好準(zhǔn)備。” 南宮定康微笑點頭,“楊兄所言極是,在下回去要好好整頓四堂,也怕再出這樣的事,對大家都不好。所以,恐怕暫時是不能幫到大家了,見諒?!?/br> ********** 棲鳳莊那場離奇的比武,最終是不了了之,除了讓荊州人茶余飯后多了點談資,以及讓賭場賺了一把外,沒起任何風(fēng)浪。 但本不屬于奢侈品的本地土產(chǎn)江陵緞,卻突然間影響了荊州人的生活。算是小家碧玉標(biāo)配嫁妝的緞面,已是有價無市,連綢緞莊都只收不賣。原因是荊州來了位大海商,以高于市場價二倍的價格收購。他的理由是,海外的洋人喜歡大明的絲緞,但并不太懂行,而江陵緞就算加價二倍,仍遠(yuǎn)遠(yuǎn)低于江南一帶的絲緞。 而比武過后的棲鳳莊卻閉門謝客,將旗下的產(chǎn)業(yè)交給了洛云石打理,這里包括綢緞莊。不過,這個洛云石可能打架行,生意卻不行。在大家都收江陵緞的時候,只有棲鳳莊的元泰綢莊還在以平價銷售。他只是定了個規(guī)矩,要求來購買的人登記,一戶人家,三天內(nèi)只能買二匹。于是乎,元泰綢莊門口天天排長隊,即便如此,元泰的開閉店時間卻雷打不動的早上辰時到下午酉時,一個店小二登記、一個店小二發(fā)貨,再加一個掌柜收錢,每天忙的不可開交。 “洛公子,廣茂商號的主事陳春陽求見?!?/br> 這幾日,為了江陵緞,洛云石幾乎天天要見十多位大小商戶主,于是,索性從棲鳳莊搬到元泰綢莊后院。廣茂商號是乘風(fēng)堂的產(chǎn)業(yè),也是洪來留給兒子洪繼朋的遺產(chǎn)。陳春陽并不是第一次來了,目的與其他人一樣,要求同業(yè)調(diào)貨,只是洛云石一直不給他明白話。 “讓他進(jìn)來吧?!?/br> 不一會,進(jìn)來一個精干的小老頭,“洛公子。” “陳主事,坐。”洛云石臉上掛著禮節(jié)性的微笑。 “在下知道洛公子貴人事忙,長話短說吧。目前,荊州城只有元泰還有江陵緞了,不知洛公子是否答應(yīng)以二倍的價格出讓元泰一半的庫存?” 洛云石笑了笑,這么多天,終于有人想通了,沒再當(dāng)他是傻瓜。同業(yè)調(diào)貨,呵呵……。“陳先生,這是洪當(dāng)家的意思?” 陳春陽呵呵一笑,“我們東家一直很想和棲鳳莊做生意,只是之前沒機會?!?/br> “噢,這樣啊。只是,那位姓蘇的海商也不過是這么個價格,陳先生這么開價,豈不是沒得賺?” “洛公子,在下也是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廣茂已經(jīng)收了市場上差不多三成的貨,還有織戶手上將近七成的貨。只有占大頭,和蘇先生才有得談?!?/br> 洛云石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啊??墒?,我記得那位蘇先生再過三、五天就要走了,好像海船不等人什么的。這樣,織戶手上的那些貨恐怕等不及了吧?哎,其實這些洛某也不太懂?!?/br> “洛公子是明白人。不過,海商也并非蘇先生一人。”陳春陽笑的有些曖昧。 洛云石似乎想了很久,搖搖頭,“海商什么的,洛某也不關(guān)心。洛某只知,趙老把這些產(chǎn)業(yè)交給我,等他病體痊愈,洛某能原封不動全還給他,也就是了?!?/br> “其實是,大家一起抱團而已。這里頭,必然不會虧了棲鳳莊。說不定洛公子也能賺出一份產(chǎn)業(yè)?!?/br> 洛云石低頭細(xì)想,似乎有點意動,輕聲說:“庫里還有約三千多匹的貨……。” 陳春陽聽到明顯眼睛一亮。接著只見洛云石,還是搖了搖頭,“算了吧,畢竟不是洛某的東西?!?/br> 陳春陽聽他這么說,很是著急,要不是幾次去棲鳳莊都吃了閉門羹,真是不想和這個扭扭捏捏的武夫談生意。剛想說話,只聽洛云石道:“其實洛某一直對洪當(dāng)家很是仰慕,要是洪當(dāng)家也是這么想,洛某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哈哈哈,我們豐潤樓最近推出了幾個新菜,什么時候洛公子有空,到店一品?” “這……?!甭逶剖朴行┎唤狻?/br> “我們東家一直想與洛公子結(jié)識,只是怕唐突了。既然洛公子有意,那在下就搭個線,一起見個面如何?”果然是個不開竅的武夫啊,陳春陽笑的很開心。 “好,那就有勞陳先生了。”洛云石一臉喜氣。 看著陳春陽愉快的走了,洛云石嘆口氣,大戲上了十多天,正主兒樂水堂堂主楊文田卻死活沒見到。 楊文田是洪來的入室弟子,傳聞很是精明。原本,大家都以為楊文田會成為洪來的東床快婿,誰知,洪來卻將自己女兒許配給了當(dāng)時還是鐵刀門少主的秦永森。雖然與洪繼朋一起長大,但在洪來過世后,二人的關(guān)系變的很是蹊蹺,分不清是敵是友。但是有一點洛云石很肯定,在對付南宮氏或鐵刀堂時,二人一定是盟友。 再添把火,總會有人急。 不多久,有人看到洛云石拜訪了海商蘇龍飛,片刻后,蘇龍飛直接跟洛云石到了元泰綢莊,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匹江陵緞。之后,洛云石開始在荊州周邊收購江陵緞,價格是之前的十倍,但要求定制特殊花式。不少織戶與之前的商戶毀約,開始織洛云石要求的花式。 蘇龍飛在一天后帶了收購到的江陵緞,離開了荊州。荊州商人急了,誰都想知道,洛云石和蘇龍飛到底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