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遠(yuǎn)像是很隨意，微笑著走進(jìn)邊上的酒樓，要了個包間，上了幾個點心、一壺茶。

    “小侄知道世伯時間不多，直奔主題，還請世伯見諒。”楊俊遠(yuǎn)微笑著說。

    南宮定康客氣道：“楊公子豪爽，犬子一直對公子贊譽有加?！?/br>
    “客氣了。”楊俊遠(yuǎn)繼續(xù)微笑道：“不久前有謠言，傳出小侄是南宮氏族人。事實是，我娘親是蒲州人，從沒到過平陽，跟了爹之后，更是長年居于祖屋，連京城都不進(jìn)。至于我，我娘在跟了我爹后一年出生。”

    南宮定康微微一怔，這個所謂謠言，他根本沒聽說過。于是，笑道：“這種事本就沒什么來由，不可信。楊公子，自己不要往心里去才好?！?/br>
    楊俊遠(yuǎn)從懷中拿出塊玉佩，“在我三歲之時，有人帶著這個來蒲州尋親。我娘當(dāng)時堅決否認(rèn)，本以為此事了了。我六歲那年，有人來蒲州教我學(xué)武。我還道是什么奇遇，沒和家里人說，直到十歲我娘親發(fā)現(xiàn)。為避開此事，我進(jìn)京求學(xué)。十六歲那年，有人把這個給了我，告訴我‘是我的終會回來我手上’?！?/br>
    說完，把這塊代表南宮氏本家大房的玉佩推到南宮定康面前，“世伯，我從出生就姓楊，從沒與南宮氏有任何瓜葛，于我也不想?yún)⑴c平陽南宮氏的一切紛爭?！?/br>
    南宮定康看著他，沒動桌上的玉佩。且不論玉佩的真假，如果真有此事，為什么現(xiàn)在才說？早干嘛去了？

    “世伯一定在想，小侄為何拖了這么多年才來。”楊俊遠(yuǎn)笑了笑，“因為，又有人來聯(lián)系我，想把世伯趕出平陽，讓我繼承家產(chǎn)。但南宮氏的家產(chǎn)與小侄毫無關(guān)系，此事還影響我娘聲譽，小侄今后不會再到平陽。另外，我不知道那人是誰，想來世伯會查。”

    楊俊遠(yuǎn)喝了口茶起身，行禮告退，“時候不早了，世伯后面還有約，小侄先告辭?！?/br>
    南宮定康朝他點了點頭，似乎還在想他剛才所說，突然問道：“傳聞，你的生父是誰？”

    “南宮定安?！?/br>
    南宮定康微微一笑，“知道了，謝謝?！?/br>
    楊俊遠(yuǎn)走了，南宮定康看著桌上的玉佩，坐了很久。

    二哥？還是其他人？二哥本就不是要事的性子，當(dāng)年，他身邊也沒死士忠仆。不然，不可能讓他留到現(xiàn)在。真沒？辰州那個地方就是二哥告訴自己的。阿瑾的說法，那處村落與倭寇、白蓮教都有聯(lián)系。

    或者此事根本與二哥無關(guān)，只是故意拿他來亂視聽，那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希望自己知道此事后，做什么？楊家已是榮耀已極，根本不用在意他這個一介白丁。

    這塊玉佩……。南宮定康拿出手帕將玉佩包起，放進(jìn)懷中。得讓人鑒定真假，但這事，誰都有可能是幕后之人，除了自己兩個兒子。

    想到這里，南宮定康一愣。這個故事，已經(jīng)成功讓他懷疑起身邊所有人。楊俊遠(yuǎn)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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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遠(yuǎn)剛出酒樓，酒樓里就追出個小二，“公子、公子……?！?/br>
    楊俊遠(yuǎn)停住腳步，看著他，“是沒付賬？”

    “付沒付賬我不知道，但你剛剛為什么要多說一句‘四哥得了錦衣衛(wèi)之職’？”那個小二好笑的看著他。

    “這是事實呀。”楊俊遠(yuǎn)無奈的說：“四哥，一定要在這里談？那位世伯還在酒樓?！?/br>
    “也是，跟上?！毙《靶∨埽D(zhuǎn)了幾個彎轉(zhuǎn)進(jìn)了一家成衣鋪，也不管身后楊俊遠(yuǎn)是不是真能跟上。

    等楊俊遠(yuǎn)到的時候，那個‘小二’已是一幅掌柜打扮，見楊俊遠(yuǎn)進(jìn)來，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楊公子來啦，上次訂的衣服到了，到后面試試？”

    楊俊遠(yuǎn)望天，只能笑著點頭。這就是四哥的惡趣味，從小玩到大，也不膩。

    身后，打扮成掌柜的楊俊卿，抱著一堆衣服，跟著楊俊遠(yuǎn)進(jìn)了里間。剛進(jìn)房，楊俊卿就扔了衣服，把楊俊遠(yuǎn)按到椅子上，“來來來，跟你算賬?！?/br>
    “四哥，就為那句？”楊俊遠(yuǎn)任他按著，苦著臉說。

    “當(dāng)然！這句是你自己加的，你這么一說，南宮定康這只老狐貍，跑了怎么辦？”楊俊卿瞪著眼。

    “唉，四哥啊?！睏羁∵h(yuǎn)長嘆，“你要抓的人又不是他。南宮瑾真要回了中原，你發(fā)個公文就可以把他帶來……?！?/br>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會回來？又怎么知道他沒叛國？”

    “那你怎么知道魏朝歌說的一定是事實？”楊俊遠(yuǎn)反問。

    楊俊卿想了想放開他，找了個椅子坐下，討好似的對楊俊遠(yuǎn)道：“你不如入了錦衣衛(wèi)當(dāng)密探吧？”

    “謝謝，不想?！?/br>
    “為什么？我的事都是你一直幫我做，不如名正言順的發(fā)你一份俸祿養(yǎng)家?！睏羁∏浣ㄗh。

    “上次福壽gao的事？不算幫你，是爹的意思，不過是治治那些不學(xué)好的族人。”

    “哈，算了吧。爹什么事都不明說，你怎么知道他是這個意思？再說也不止這一件，對吧？”楊俊卿想讓他承認(rèn)。

    楊俊遠(yuǎn)無奈說道：“好吧，算我?guī)湍?。?/br>
    “可我沒讓你把南宮氏的罪證全部銷毀呀？”楊俊卿緊逼了一句。

    “四哥啊?！睏羁∵h(yuǎn)又長嘆，“錦衣衛(wèi)一向有傳統(tǒng)，幫親不幫理。你雖是錦衣衛(wèi)，卻被成國公安排了稽查之事，萬分不討好。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錢斌、鄭夙、南宮瑾，連魏朝歌都是他們自己人，偏你不是。你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要不是看你實在可憐，真懶的幫你?！?/br>
    “所以，我才要你入了錦衣衛(wèi)來幫我嘛?！?/br>
    “家里有你一個就夠了，我可沒這本事?！睏羁∵h(yuǎn)想都不想的說。

    “那你學(xué)韃靼話、學(xué)那些東洋話、還有南洋的、西洋的話干嘛？你什么都懂，難道是想去禮部主客司？”楊俊卿明知他不愿，偏這么說。

    楊俊遠(yuǎn)瞪大眼睛，“四哥，你可別亂說。主客司是伺候人的地方，打死我都不去?！?/br>
    “那還是來幫我吧，你閑在家里干嘛呢？其實，當(dāng)密探可好玩了?！睏羁∏浯蚱鸸镇_的主意。

    “算了吧。那些密探哪個不是出生入死的，這日子哪是人過的。再說了，家里也要有人當(dāng)田舍翁嘛。不然，萬一有什么差池，大家吃啥？”楊俊遠(yuǎn)一幅見多了的表情。

    “呸，說來說去，不就是你懶！”楊俊卿撇了他一眼，伸手道：“把南宮氏的罪證給我?！?/br>
    “四哥啊?！睏羁∵h(yuǎn)再次長嘆。

    “你不會真的全毀了吧？！小六，你又不是真的姓南宮！”楊俊卿急起來。

    “我確實不姓南宮，但南宮家的好處你也得了呀。當(dāng)年，你讓我騙，我傻乎乎騙了他家武學(xué)給你，害我被爹娘責(zé)罰。四哥……?！睏羁∵h(yuǎn)一幅苦口婆心的樣子。

    “一碼歸一碼。那是南宮定康自己得罪人?！?/br>
    “好吧。但福壽gao的事，最后是南宮瑾出的手，就算有任何罪，他們也將功補過了吧？”見他態(tài)度堅決，退了步，為南宮氏說說好話。

    “哼，先不說是我?guī)退麚频侥切┕?。就說現(xiàn)在，南宮瑾自己還不清不楚的呢。”楊俊卿臉上一幅不屑一顧的表情。

    “他不會叛國。”楊俊遠(yuǎn)肯定的說。

    楊俊卿又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為此人死腦筋?！睏羁∵h(yuǎn)故意一臉嫌棄，“那天，明明自己被毒的七葷八素，還要自己查下毒的人，看他實在可憐幫他一把。還和我連談兩天，把所有事都平了再走。家中再亂，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按他們家的規(guī)矩怎么也輪不到他來繼承家業(yè)。這種人，死腦筋。他要叛國，除非一開始就叛。連守城的事都做的出來，換成我肯定不這么做?！?/br>
    “不說這些。你有證據(jù)？”楊俊卿看著他問。

    “沒?！?/br>
    這次輪到楊俊卿長嘆，“你不會又是看他可憐幫一把吧？你帶回來那個戲子，也是因為可憐？”

    楊俊遠(yuǎn)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她也挺可憐的。從小沒人痛愛。大了，大家也沒這么在意她，再加上女人嘛，總喜歡胡思亂想。不管怎么說，先帶回來，反正養(yǎng)在外面?！?/br>
    楊俊卿怔怔看著他，突然哭喪著臉說：“你四哥我，挺可憐的，你怎么幫？”

    “唉，四哥，我早和你說不要接這差事，這根本不是韃靼一處的問題。結(jié)果，你不聽。成國公并沒逼你一定要接，你接下他都很意外……?！?/br>
    “這和成國公沒關(guān)系，總歸要有人做這事。再說，這幾條線確實出了問題。”楊俊卿打斷他嚴(yán)肅的說。

    楊俊遠(yuǎn)無奈道：“那你，不要參與他們內(nèi)部糾紛呀，你……，好吧?，F(xiàn)在錢斌要告假，他一走下面全亂，好幾條線，癱了你怎么收拾？北面的事，說了不要這么查，你偏拿著魏朝歌的指控查鄭夙、南宮瑾，這不是讓人以為你站魏朝歌這邊嗎？”

    楊俊卿一笑，“你也這么覺得？對了，想想有什么辦法收了南宮家為我所用？”

    楊俊遠(yuǎn)翻了個白眼，“唉……，你想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