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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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都沒變過…… “那你聽說過乾陽山,傳承四百多年,幾代山主,都一個脾性嗎?” 唐心幼心頭微動…… “你覺得一介凡人,是如何削下玄武龜甲的?” 仔細(xì)想了想,師父身上的不同尋常處確實太多了。 唐心幼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定論,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說。 “你想明白了嗎?”江天隅問道。 江天隅說道:“天地運(yùn)道大變,人間大亂,我也想早日除盡邪祟,只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負(fù)累?!?/br> “師父怎么會是負(fù)累?!碧菩挠讚尠住?/br> “我的天劫將至,是飛升成神,亦或者從此以后,煙消云散,都要看那一次天劫?!苯煊缑夹拇蛄艘粋€結(jié)。 “乾陽山開山祖師是我,你的師父是我,你從周老哪兒聽說過龍神的事兒嗎?”江天隅問道。 唐心幼只是吃吃的點頭,樣子呆傻木訥,像是被江天隅的說法嚇到了。 “二十多年前,玄武再次現(xiàn)世,我成就神位功德,卻也就說跟它斗個平手,最后幾乎是同歸于盡,當(dāng)年我在乾陽山設(shè)下的轉(zhuǎn)生大陣救了我一命,千鈞一發(fā)之際,尋覓到了正在生產(chǎn)的江夫人?!?/br> “大陣選她,是因為她生產(chǎn)的時候,身邊還帶著這只手串?!?/br> “手串上,遺留著一縷當(dāng)年我為你留下的神力,機(jī)緣巧合到了江夫人的手上,又是機(jī)緣巧合,生下的孩子是個死胎?!?/br> “我的意識占了孩子的身體,神格藏在這只眼睛里?!?/br> 江天隅說著:“江家一下雖然多行善事,偏偏江天隅身上纏滿了福緣,像是一生一世都用不盡?這些都是我的功德?!?/br> “神格……”唐心幼望著江天隅那只銀色泛著金光的眼睛。 江天隅卻像是羞恥一般,將眼睛閉上了。 “神格應(yīng)該能凈化邪氣,你的神格上縈繞著一股化不開的邪氣?!碧菩挠渍f道。 既然要說,就干脆說個明白:“我做著道義的事兒,但是的神格,正在入魔?!?/br> “入魔?!碧菩挠咨踔翛]把這段理解清楚,她心里整理著,她高風(fēng)亮節(jié),為了人類提劍血戰(zhàn)惡鬼的師父,曾經(jīng)入魔過。 “您說的都是真的嗎?”唐心幼緊盯他那只金色的瞳仁,想要找機(jī)會看個清楚。 “乾陽山下的陣法你見過了嗎?”江天隅問道。 就是中元節(jié),到了乾陽山下,進(jìn)入被鬼怪當(dāng)成練蠱場的陣法之中,江天隅以往的記憶得到回復(fù)。 甚至有還有一個孩子氣,囂張的江天隅,時不時會出來跟他搗亂。 “那個陣法,是我苦心孤詣布置,用來復(fù)活你的,你死后,我渡劫成功,位列仙班,有了自己神位——龍神,修為也大漲?!苯煊缯f道。 唐心幼曾經(jīng)破處過那個陣法,對陣法的驅(qū)動心知肚明…… 就像是練蠱……那里需要無數(shù)的鬼怪作為祭品,成功或者不成功,還要另當(dāng)別論。 中元節(jié)當(dāng)日夜里,唐心幼等人碰見的那只扒皮鬼,吞噬了大量的鬼怪,卻連如何轉(zhuǎn)生的門道都沒碰到。 “師父……”唐心幼是不相信她的師父會做出什么將魂魄投擲在其中,逼著他們廝殺的惡事,別的不說,要是師父想不分青紅皂白,捉了魂魄就要投入到陣法中間,那么第一個要玩完的就是大肚子鬼王。 大肚子鬼王是最順手,被師父扔進(jìn)陣法中,鍛煉成為第一個祭品的。 那位靠著抱大腿生活的,卻也重情重義的大肚子鬼王,如今尚且健在,唐心幼就不會懷疑師父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 江天隅睜開眼睛,曾經(jīng)唐心幼查看他眼睛的時候,江天隅還像是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忙不迭的躲開,此情此景,他半抬起下巴,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像是把自己架到了行刑臺上。 “我把陣法布置好以后,將修羅道中的惡鬼投入陣法之中,運(yùn)用力量祈求上蒼,能讓你成功轉(zhuǎn)世。” “陣法關(guān)閉的時候,我得到的感知是我成功了?!?/br> “但是幾十年,我在人世間尋尋覓覓,一個個春夏秋冬,都沒見過你的蹤跡,那時候,我就隱隱有入魔的跡象。” “我一年一年的測算,終于,我算到了一百年以后,算到,你成為另一個人,卻也重生了?!?/br> “命途多舛,這人只是一個殘缺的你,修羅道中,你的神魂被那些惡鬼撕破,我只能繼續(xù)尋覓你其他的魂魄,一點點拼成你的舊模樣,將送回到在這世上的,最后一片唐心幼的身上,成為現(xiàn)在的你?!?/br> “曾經(jīng)對著你殘破的神魂,我恨不能將這天地掀翻,我沒心思作為神明,去憐愛其他生靈,我的神格也因此沾染邪氣……” “當(dāng)年跟我大戰(zhàn)的那只大妖,不過是休養(yǎng)生息后的玄武,我尚且沒有成就神位,它就是我的手下敗將?!?/br> “我在龍神位上,道心受挫,連當(dāng)日那個手下敗將,也就只能戰(zhàn)成平手。” 江天隅回想著:“當(dāng)日,我想著我不能死,還有幾年,我就能見到你出世,我不會讓你跟著一個村夫長大,我不會讓你在唐家受到一絲白眼……” “我確實沒死,但我的神格連同記憶都在這只眼睛中,封鎖起來。” 等江天隅說完,唐心幼微微點點頭。 “我聽明白了?!?/br> “你沒聽明白。”江天隅強(qiáng)行說道。 “嗯?”唐心幼望向江天隅,她是想聽聽江天隅來說說,她到底是哪兒沒聽明白? 江天隅像是做了慎重的心里準(zhǔn)備:“我恨不能將渾身的修為,神位都賭上,要救的人是誰?” “是我?!碧菩挠足露幕卮?。 “我為什么要救你?”江天隅又問。 “因為……我是您照顧著長大的,跟您最親的徒弟。”唐心幼回答道。 “錯了!”江天隅說道。 “哪錯了?”唐心幼不知道師父怎么想的了。 “宿朝也是看著長大的,性情品性跟你也差不多,為什么我能為了你翻天覆地,卻只給宿朝掙了一個神差的位置?” “陰司的神差也不錯呀,能管著不少事兒,不少人呢,更何況宿朝如今把陰司的活兒干的漂亮著呢?!?/br> “總比不過,強(qiáng)行復(fù)活你。”江天隅有些邀功的說道。 唐心幼學(xué)習(xí)那些法術(shù),對天理循環(huán)的了解,不比江天隅差。 人死不能復(fù)生。 這話是絕對的。 想要破壞這句話,就是破話天地運(yùn)行的法則,是要被天誅地滅。 尤其是唐心幼,尸骨無存,魂魄撕裂。 永生永世,都不該再有一個唐心幼了。 為了復(fù)活唐心幼,師父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說不上是逆天而為了。 師父就是把天道按在腳下摩擦,一點面子都不給天道了,倘若是不是當(dāng)年世道亂,師父是世上的頂梁柱,說不定早就被天道賜一個灰飛煙滅。 “那您是怎么想的?!碧菩挠讍柕馈?/br> “傻丫頭,師父從那時候起,就不想做你師父了?!?/br> 江天隅說完,就見他面前的唐心幼像是被沙發(fā)彈起來一樣。 她站著,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放。 “您要喝茶嗎?”唐心幼不敢接話茬,害怕自己說錯了。 “喝什么茶,你坐好?!苯煊缯f道。 唐心幼撇著嘴,果然呀,他線超過了,師父絕對沒有對她有那個意思呀……這兇巴巴。 看著面前乖巧的像是小學(xué)生一樣的唐心幼,正襟危坐在他面前,雙手?jǐn)n起放在腿上,端正優(yōu)雅。 “您說?!碧菩挠椎馈?/br> “那你好好聽著?!苯煊缑蛄嗣虼?,良久卻沒說出一個字。 唐心幼抬眼,就看見江天隅的耳尖紅的像是要滴血。 師父要說什么,耳朵尖都紅了? 唐心幼微微一想,心底里一口氣沒提上來,這一下她從耳朵到眼尾,到臉頰,到脖子,整個人都像是被煮熟的蝦…… 腰背彎了下去,頭低垂著,只敢眼睛向上瞟,用一點點的余光,掃著江天隅。 “您……您說吧?!碧菩挠仔】谛】诤粑?,調(diào)整的自己的心緒。 現(xiàn)在她不止是想背道德經(jīng),她想把自己學(xué)過的道家著作都背一遍。 要不然總覺得胸口不安穩(wěn)。 心中那只猿猴,像是上躥下跳,就要從名為師徒的五指山里翻出來了。 “正要說呢?!苯煊缫桓彼淮驍嗔?,很不開心的樣子。 “您說?!碧菩挠渍f著。 為了提起壯膽,江天隅站起身來:“唐心幼……” 聽見自家?guī)煾钢焙糇约旱拿郑菩挠椎谝粋€感覺居然是心里又把鼓槌,咚咚咚不停的在胸口敲著,她能感覺到自己臉頰上的熱氣。 “嗯。”唐心幼應(yīng)了一聲。 “你能全須全尾站在這里都是靠我?!苯煊缯f著,話已出口。他就后悔了,他也不想讓唐心幼覺得他是挾恩圖報。 “嗯?!碧菩挠渍张f應(yīng)聲。 “你得知道……” “嗯?” 江天隅瞧著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你得知道,我做哪些,還有眼前為你做的,都不是因著我是你師父?!?/br> “嗯?” “都是因為,我喜歡你?!苯煊缯f完,就覺得自己都飄起來了。 唐心幼捂著胸口,完了,那只潑猴跑出來了。 “你倒是‘嗯’一聲。”江天隅音調(diào)都是抖的。 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也害怕自己被徒弟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