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書迷正在閱讀:甜蜜獵殺:黑化男神俘獲記、情根深種:宋少高調(diào)甜甜愛、重生九零之完美寵婚、笑似清風,慰我心、六零嬌妻有空間、溫柔釀、婚然心動:墨少,心尖寵、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重回八零:農(nóng)媳好撩人、化龍
《大明jian臣的小情詩》/ 殘星 蕭詩晴回府后, 嚴世蕃沒過多久也回來了, 回來以后便直接去了自己的書房, 蕭詩晴也沒在意。 幾天過去了, 嚴世蕃一直沒跟她說客棧的事兒,蕭詩晴有點等不及了。她想著要不然先去通知小環(huán), 可既然嚴世蕃沒下令找地,小環(huán)一家也就沒有地方搬,說了也是白說,反而會給小環(huán)一家徒添煩惱。 蕭詩晴是想主動找嚴世蕃,可看嚴世蕃的模樣, 似乎并不知道朝廷要征用那塊地的消息,如果跟嚴世蕃說,這消息是徐璠告訴她的, 他會不會不高興?。?/br> 蕭詩晴知道, 畢竟他最討厭徐璠了。 這么著一來, 她的心情就有點糾結(jié)了。 實際上,嚴世蕃對蕭詩晴的不動聲色, 一半是他因為生悶氣故意拖著, 一半也是他真的沒有時間。 最近在朝廷, 嚴黨與清流展開了又一次博弈,其結(jié)果是清流之一——原內(nèi)閣閣員顧應(yīng)祥被貶,離職回鄉(xiāng)。 此事就像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朝中掀起了一股議論熱流。 朝中清流暗地里早就對嚴黨頗為不滿, 只因嚴黨權(quán)勢滔天, 朝廷中人對他們表面上恭恭敬敬,內(nèi)心指不定將嚴嵩嚴世蕃怎么罵。 嚴嵩對這些早就習慣了,可嚴世蕃有點受不了,他平日里都不在意這些人,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這些議論在他耳邊似乎顯得特別清晰。 今日下朝,嚴世蕃從殿中走出來,身旁幾個緋袍大臣與他擦肩而過。 那正是暗地里跟“清流”一派來往密切的人,他們拿眼角瞥他,眼神無不帶著憤恨與輕蔑,就好像要把他千刀萬剮一樣。 嚴世蕃怔了怔,隨即緩緩?fù)鲁隹跉?,繼續(xù)往外走。 走到殿外白玉石鋪成的道路上,正碰上一伙兒小太監(jiān)捧著幾盤寶物往萬壽宮走,那幾個小太監(jiān)都不是司禮監(jiān)權(quán)閹,而是宮里最低一層的小人物,平時最畏懼的就是權(quán)傾朝野的嚴黨。太監(jiān)們見了嚴世蕃,趕緊低下頭,連看都不敢多看,彎著腰走了進去。 白玉石道路上,輕微的交談聲從遠處幾個大臣間隨風傳來,語氣頗為不滿—— “不過是攤上個有錢的爹罷了,除了有幾個銀子外,還能干什么?” 另一個頗為苦悶的聲音道:“人家有權(quán)有錢,就能肆意妄為,咱們得罪不起啊?!?/br> 有人哼了一聲:“朝里有人巴結(jié)他,只是為著他的權(quán)勢而已。若不是嚴家能給自己帶來好處,誰愿意理他?” 嚴世蕃猛然頓住腳步,回頭,目光陰狠狠地盯著那幾個遠去的緋色背影。 他想找出那個說話的人,然后狠狠治他的罪。 可這自然是行不通的。若因為幾句誹謗就治誰的罪、貶誰的官,嚴黨又如何掌控朝廷。 別人在忍,他何嘗不是在忍。 仿佛感受到了嚴世蕃的目光,恍然間,紅衣的大臣們倏然退散,瞬間離他遠了幾丈。 嚴世蕃抿抿唇,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內(nèi)心涌上一股恨意。 他站定許久,才環(huán)顧四周。 周圍的路是空的。 嚴世蕃沒有乘轎,獨自踏著空曠的道路回了府。 *** 誰知剛進府,蕭詩晴就找上了他。 少女的聲音脆生生地:“嚴世蕃?!?/br> 下朝時碰到的目光和言論依然在他心底揮之不去,嚴世蕃看著明眸皓齒的少女,心中那種異樣的別扭卻莫名又泛了上來:“怎么了?” 距蕭詩晴上次見到徐璠已經(jīng)過了幾天,她自覺不能再等,便道: “據(jù)說福祿客棧的用地要被朝廷征去修道觀了,我們再幫小環(huán)在城里另買一塊地蓋客棧吧。” 少女說完,心怦怦直跳,即使這個要求比先前來講更近了一步,但她多期待他能答應(yīng)。 望著少女滿是期待的目光,嚴世蕃的眼瞳漆黑,半晌,淡淡道: “再說吧。” 嚴世蕃的聲音聽上去不怎么愉快,他自然也能猜出來,蕭詩晴能知道客棧用地被朝廷征用的事兒,是那天徐璠告訴她的。 蕭詩晴一怔,聲音有點弱下去:“嚴世蕃,咱們不是說好幫她們的嗎……” 她常年在他身邊,知道這種官腔一貫打出來便是意味著態(tài)度模糊,不說準了就是拒絕,她生怕嚴世蕃不答應(yīng),又拉拉他的袖子一再道:“朝廷馬上就要把那塊地買走了,她們實在生活不下去……” 沒想到面前的男子突然轉(zhuǎn)頭盯她,目光冷然: “蕭詩晴,你讓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你以為你是誰?” 他的眼神忽然變了,那是蕭詩晴在他身邊幾年都再沒有看見的眼神,就像她第一次遇到他時的那樣,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嫌惡與不屑。 男子幽黑的眼眸恨恨看著她:“我就是你的工具?” 蕭詩晴怔住。 她眨巴著眼,黑白分明的杏兒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沒有啊?!?/br> 她不太明白嚴世蕃為什么突然就生氣了?!拔抑皇窍敫阏f小環(huán)的事……” “小環(huán)?”嚴世蕃冷笑,“知不知道就是因為那天在客棧救你,我招來了朝廷中多少人的暗箭?你還一再為了她跟我提這些要求。我知道,反正你也并非真心跟著我,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給你出銀子讓你滿足愿望的物件,有需要便死乞白賴地求著,沒有需要就扔晾在一邊,對吧?” “嚴世蕃,你怎么能這么說呢?”蕭詩晴也生氣了,嚴世蕃態(tài)度的惡劣激起了她心中的委屈。 嚴世蕃沖她吼完,心中卻也澀意更濃。 他本以為她跟普通人不一樣,他本以為她是真心待他的…… 他本以為,她愿意在他身邊,不是為了他的權(quán)勢,更不會把他當成謀利的工具…… 對于客棧的那些事,他已經(jīng)做得夠好,甚至做了他平生都不會做的事,可為什么她還要再提這些要求…… “若不是因為我家有權(quán)有勢,能夠為你幫忙,你也不會這樣求我?!鼻榧敝?,他用憤怒掩蓋這些思緒,只是聲音聽上去有點啞。 “是你先答應(yīng)我要幫助他們裝潢,后來徐璠告訴我那塊地要被朝廷征用,這事兒你也應(yīng)該知道,所以我才再來找你?!?/br> 頓了頓,蕭詩晴瞪著他道,“小環(huán)他們?yōu)槭裁瓷畹媚敲雌D難,還不是因為你們這群身居高位的人天天坐享其成,貪贓受賄,對百姓隨意剝削!” 蕭詩晴說得是。嚴世蕃有一瞬間噎住。 她的那些道理,他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但她提到的那個名字,令他心中更加不舒服。 他幾乎惱羞成怒:“剝削?沒錯,我就是天天壓榨底層百姓,讓你的朋友連飯都吃不上,你滿意了吧?” 他喊完一通,心中也有些委屈。他本身是想做些好事的,朝廷中那些大臣再怎么議論他都不在乎,只要想到家里還有個蕭詩晴信任自己,他的心里便舒暢了,卻偏偏被她這么一說,惹得他心里全亂了。 他想來還氣不過,又對蕭詩晴吼道:“你也不要再來求我,趁早去找徐璠幫你的忙!你在我這里什么都不是,我也沒必要為了你去幫一個素不相識的百姓買地,你給我滾!” 蕭詩晴氣得嘴唇哆嗦。 嚴世蕃的語氣可真絕。作為以心狠手辣聞名的首輔之子,能講出這種話來一點也不為過。 想來,這是他第一次真的跟她生氣。以往他們吵架,即使他語氣不善,也都是帶著些調(diào)侃的。如今也不知她觸怒了他哪根神經(jīng),竟然令他莫名發(fā)這么大火。 蕭詩晴紅著眼眶瞪他,咬了咬唇,一跺腳,便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 蕭詩晴一到思清院,就跑回桌子前,手肘撐著臉頰生悶氣。 “姑娘,怎么了?”綠荷在一旁問道。 蕭詩晴沒答話。 綠荷似看出了端倪,抿唇笑道:“和少爺生氣了?” 相處久了,連一向膽小的綠荷也都敢跟蕭詩晴開玩笑了,三人的關(guān)系也真不像主仆,倒像朋友。 蕭詩晴郁悶地把頭埋到臂窩里。 嚴世蕃今天莫名其妙發(fā)一通火,簡直沒道理。而且他居然什么,對她來說他不過是個給她出銀子的物件。她明明從來也沒有把他當成這樣的人嘛,這人的心靈簡直是狹隘又敏感。 蕭詩晴甩了甩頭。 有一剎那她簡直想直接摔門而去,走出嚴府,永遠再也不理他了。 嚴世蕃就是在朝廷當官,天天爾虞我詐見慣了,心里一點真情也沒有,總覺得別人接近他都是為了利益,更別提幫助別人了。蕭詩晴心道。 不過……先前他雖然答應(yīng)的給客棧裝潢,但因為朝廷命令下來,便裝潢不成了。 如今福祿客棧的用地被征用修道觀,小環(huán)一家還要去買新的地,又得花更多銀子。他不同意也算正常。 蕭詩晴嘆了口氣。 不管怎么說,嚴世蕃她們雖然壓榨底層百姓,但他確實沒有義務(wù)幫助小環(huán)。 但是那也是他之前答應(yīng)的。更何況,客棧用地被征用,是朝廷的決定,這怨不著她呀。 蕭詩晴又想了想,決定不去道歉。 但心里有什么東西驅(qū)使她依然坐在桌前,她回想了一下二人吵架的話語,自己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 是了,嚴世蕃本就沒有義務(wù)幫助小環(huán),而自己還那樣說他…… 當初她為了能穿越回去,也多少做了些不道義的事,此刻又站在道德這邊要求嚴世蕃,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了呢。 蕭詩晴悶悶地吐出口氣。 嚴世蕃畢竟是個自小被寵大的少爺,環(huán)境使然,他能夠想到幫助小環(huán)已經(jīng)很難得了,她為何還這樣諷刺他。 何況,她早就在穿越之初便發(fā)覺了嚴世蕃心中的那些扭曲性格,他本就是這樣敏感,她知道。 普天之下又有哪個人是完美無缺的? 蕭詩晴忽然走了出去。 *** “我要見嚴世蕃?!?/br> 嚴世蕃的院門口,嚴辛正在守著。蕭詩晴一見少年,便對他說道。 “少爺說了,現(xiàn)在不見人?!?/br> 嚴辛臉上帶起抱歉又討好的笑。 蕭詩晴沒理他,直接走進了院門。 “蕭姑娘,不能進……” 蕭詩晴腳步不停。 嚴世蕃說不見人,本就是因為她罷了。如今當事人要進去,還是執(zhí)意要進,嚴辛即使攔,怎能攔得住。 *** 所以當嚴世蕃聽到身后有動靜時,蕭詩晴就已經(jīng)站在了他面前。 “嚴世蕃,對不起。” 少女一上來便道,沒有絲毫停頓。 嚴世蕃本來在桌前寫青詞,然而因為心里煩,他一個字也沒寫下去。 聽到此,嚴世蕃動作停了停,身子有些僵。 她來道歉了? 他僵了僵,忍不住抬頭看她,少女咬著唇,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潤潤的,懇切地望著他,“是我剛才錯了?!?/br> 望著那模樣,嚴世蕃心里忽然就什么氣也沒有了。 但心里總歸還有那點未平息的異樣的變扭,面子上依然死撐著。 他從不說原諒別人的話。 然而,他手中的藤紙已經(jīng)放了下來。 少女的目光瞟向一邊,粉嫩的小臉兒上仍是有些氣鼓鼓的,煞是可愛: “至于原諒不原諒,就看你了?!?/br> 嚴世蕃又忍不住錯愕。 不知道為何,蕭詩晴與他相處的時候立場總是平等的,就好像跨越了一切階級,從來不是首輔之子與平民百姓。 而且他發(fā)現(xiàn),他也實在沒法子同她用別的立場和語氣說話。 他只有哼笑著望她,舒暢中帶著一絲無奈:“看在你主動道歉的份兒上,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了。” 勉為其難?蕭詩晴瞪大了眼睛,有點哭笑不得,唉,算了,畢竟是首輔之子、權(quán)傾天下的小閣老,惹不起惹不起…… 然而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嚴世蕃也憋不住笑出了聲。 忽然,蕭詩晴湊近他,眨著大眼睛看著他,問:“嚴世蕃,你沒事吧?” 嚴世蕃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事?” 少女的語氣還有點擔心,試探著問:“你是不是……之前在宮里受什么刺激了?”要不然干嘛突然發(fā)這么大火。 嚴世蕃一怔,她居然能猜出來這些。但畢竟不好跟她說,只得干咳了一聲。 見嚴世蕃不答,蕭詩晴抿了抿唇,依然用瑩潤的眸子望著他。 這回是嚴世蕃先開了口,他直接避過方才的話題:“好了,我們走吧?!?/br> “去哪兒?” “看看城里有哪塊地比較好?!?/br> 這兩人間就是這么爽快,也從來不需過多解釋。 蕭詩晴的眼睛亮了,她忍不住蹦到嚴世蕃面前,拍了下他的肩: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