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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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蘭淇在一家化工廠上班,最近他們廠出了一起安全事故,不但廠長換了人,還卷起了一系列連帶責(zé)任。 負(fù)責(zé)人都得加班加點協(xié)助督導(dǎo)組排查疏漏,喻恩正又有應(yīng)酬,沒人給她做飯。 學(xué)校沒有晚自習(xí),食堂也不供應(yīng)晚餐,但一中正門口擺了很多一天到晚被城管攆依舊頑強(qiáng)的小攤,晚飯不是問題。 喻窈是個游戲黑洞。 鑒于她不玩游戲,喻恩正給了她一部不用了的舊手機(jī),允許她背著學(xué)校帶在身邊,以便日常聯(lián)系。 這部手機(jī)安的安卓系統(tǒng),用了兩年多,卡得像快要報廢了,不過沒有下載什么娛樂app,勉強(qiáng)能用。 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路邊攤了,尤其想吃雞蛋灌餅。 餅攤生意興隆,喻窈去的時候聚了四五個人,有的還幫朋友帶,可她還是毅然決定等,看了眼貼出來的標(biāo)價,對老板說:“阿姨我要一個雞排的,不要香菜,給我多夾兩片生菜?!?/br> 阿姨應(yīng)了聲“好嘞”。 喻窈打開支付寶掃了八塊錢。 收款提示音報了一遍。 攤子邊煙熏火燎,還是有姑娘盯著餅子往前湊。 喻窈不喜歡跟別人擠一塊兒,往旁邊走了幾步。 買到餅的人一個接一個心滿意足地離去,眼見著阿姨就要做到喻窈那份了,城管來了。 阿姨忙不迭收攤,連煤氣罐都三下五除二挪了回去,一邊張皇逃竄,一邊抱歉地對喻窈說:“對不起啊小姑娘,錢我晚點給你退回去?!?/br> 喻窈還沒開口,阿姨就推著小車絕塵而去。 “那不是喻窈嗎?”宗政洋一眼看見了她,熱情地叫她,“嘿!喻窈!” 四個長腿男孩兒一人捧一杯奶茶朝她走來。 宗政洋走近了問:“你在這干什么?買飯?” “嗯……”喻窈習(xí)慣性地?fù)噶藫改?,“想買個餅吃,結(jié)果老板被城管攆走了?!?/br> 賀馳野又約她:“不嫌棄的話就上我們家吃飯吧,菜多的是,飯的話我們一人勻你一口就是了?!?/br> 其他人也沒意見。 喻窈想起上回他邀她一起上學(xué)的結(jié)局,委婉拒絕:“搶你們的飯吃多不好。” 宗政洋樂了:“我們又不是老虎。” 喻窈看了孫馭霄一眼。 宗政洋見了插科打諢:“你別看他,多大人了不能自己拿主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請示家長呢?!?/br> “家長”這個詞刺激到了喻窈,她想到了正跟她鬧矛盾的喻恩正,當(dāng)即中招:“我去。” “那走吧。”宗政洋一巴掌拍孫馭霄腰上,“霄霄開路?!?/br> 孫馭霄卻意有所指地說:“你別走得像踩了風(fēng)火輪就行,等等喻窈,上回人家好心給你帶路,你四匹馬都拉不住?!?/br> 宗政洋戲精附體,立正給他敬了標(biāo)準(zhǔn)的禮:“遵命首長!我馬上道歉?!?/br> 喻窈對宗政洋鞠了個躬:“不用了大哥?!?/br> 宗政洋轉(zhuǎn)身回敬:“您客氣了?!?/br> 搞得跟夫妻對拜似的,孫馭霄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拽了起來:“你都快倒人家懷里了。” 小區(qū)距離學(xué)校其實也不遠(yuǎn),統(tǒng)共也就九百多米,只不過彎道比較多,騎自行車或者電瓶車上學(xué)的會不守規(guī)矩上人行道。 喻窈走在路上,見孫馭霄不停從她左邊變到右邊,再從右邊變到左邊,她還尋思著他這是什么毛病,以前只遇見過走路一個勁兒把她往路邊擠的,還沒遇到有這種癖好的。 走著走著她明白了,孫馭霄這是在護(hù)著她,讓她走里面,這樣比較安全。 他這種性格看似好相處,實際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管誰跟他交朋友,他都可以說“朋友別做了,我對你好就可以了,好是單純的好,對你沒有別的感情”。 就拿蔣炎菲來說,可能是當(dāng)局者迷,沒察覺到孫馭霄的疏離,但說不定已經(jīng)被他拉進(jìn)黑名單了。 宗政洋這個人也很好,沒其他缺點,就是這個話癆屬性太吵了,可能他自己也能意識到,會突然說“我是不是話太多了”,安靜個五分鐘,又開始絮叨。 不管有沒有人搭理他,他都能自信地把一個話題說到盡頭,只不過如果有人能配合他就更好了。 飯吃到一半,宗政洋興奮地問:“喻窈,你初中在哪兒讀的?。俊?/br> 喻窈敷衍地答:“北京?!?/br> 宗政洋說:“我知道在北京,北京哪兒???” “哪個區(qū)?” “哪條街?” 喻窈終于看向他:“你直接問我是哪所學(xué)校的不就行了嗎?” 宗政洋笑了笑:“那你是哪所學(xué)校的啊?” 喻窈傲嬌道:“不告訴你?!?/br> 宗政洋還準(zhǔn)備說話,賀馳野一把捂著了他的嘴,對喻窈說:“他八百年沒和妹子說過話了,不用理他。” 喻窈心里一直有個疑惑:“你們?yōu)槭裁床缓透改敢黄鹱。俊?/br> 賀馳野頗自豪:“他們要保家衛(wèi)國?!?/br> 喻窈肅然起敬:“軍屬啊?!?/br> “算吧?!?/br> 其實喻窈早猜到他們有些來頭,她見過他們打配合,相當(dāng)默契,不是一般發(fā)小能做到的。 這樣一來就能完美解釋孫馭霄為什么這么善良了。 祖?zhèn)鞯摹?/br> 一群人一起吃飯實在是很有煙火氣,不會有人突然蹦出來說“食不言寢不語”破壞氣氛,也不會有面面相覷的尷尬。 像這樣和同齡人聚餐,真的會讓她感到久違的人情味。 最后一盤菜瓜分完畢,賀馳野饜足地往后一仰,揉著肚皮說:“怎么辦,我不想洗碗?!?/br> 宗政洋把胳膊夾在椅背上翹凳子:“以后跟你媳婦兒過日子,忍心讓你媳婦兒洗嗎?” 賀馳野嘆氣:“咱買個洗碗機(jī)成嗎?” 秦?zé)捗鏌o表情道:“沒錢。” “你們歇著,我來洗吧?!庇黢赫f著去拿他們面前的碗,把碗疊起來。 她白吃白喝已經(jīng)很不好意思了,要是連碗都扔給他們就真沒臉了。 賀馳野最先把筷子遞給他:“謝了妹子。” 宗政洋反手在他手背上使勁一敲:“好意思啊你?!?/br>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br> 喻窈一悸,無聲把他們的筷子收起來攥在手里,小心翼翼托起一摞碗盤,刻意在盤沿和衣服間留了些許空隙。 孫馭霄見了拿手護(hù)了一下:“我?guī)湍隳眠^去吧?!?/br> 好意她心領(lǐng)了,喻窈避開他的手說:“我的手已經(jīng)沾上油了,別把你的手再弄臟了。” “那你洗碗,我用干凈毛巾把水擦干凈?!睂O馭霄說著,尾隨她進(jìn)了廚房。 秦?zé)捳酒饋碚f:“我去廚房拿塊抹布把桌子擦了?!?/br> 賀馳野一把拽住他,揚眉使了個眼色:“陽臺上也有?!?/br> 秦?zé)挄馊チ岁柵_。 喻窈輕手輕腳將餐具放進(jìn)不銹鋼水池里,調(diào)整水流大小。 孫馭霄給了她一雙手套:“戴上這個?!?/br> 這副手套對于喻窈的手來說有點大,五根指頭塞進(jìn)去后指尖還留有一厘米的空氣,她將手掌立起來,揪著手套邊沿往下拽。 橡膠“啪”地彈在手腕上。 不疼,但動靜大。 孫馭霄聞聲扯過剩下的那只手套,用兩根指節(jié)把開口撐開。 喻窈默契地把手伸進(jìn)去,他雙手扯著洞沿沖著她手肘的方向提了提:“不會掉就好了?!?/br> 喻窈點頭,擠了兩滴洗潔精在碗里。 洗潔精沉入水底,她用手指在水里攪了攪,碗里頓時起了許多泡沫。 孫馭霄又從她背后的抽屜里翻出疊好的圍裙,拎著脖帶說:“這個也戴上?!?/br> 手套上全是泡沫,喻窈攤著手,乖巧探頭。 孫馭霄把脖帶套上她光潔的脖頸,旋即繞到她身后,抓住兩邊的綁帶,勒住她纖細(xì)的腰肢,隨手打了個蝴蝶結(jié)。 洗碗這種活完全沒有技術(shù)難度,喻窈用洗碗布刮蹭著碗壁,百無聊賴地抬頭看他。 孫馭霄察覺到她的目光,看了過來。 喻窈迎上他的目光問:“飯是誰做的?好像一回來就擺在桌上了?!?/br> 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難不成是金屋藏嬌,養(yǎng)了個田螺姑娘? 孫馭霄答:“家政奶奶做的,每天急著回家照看孫子,做好飯就走了?!?/br> “家政奶奶?”喻窈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就是保姆吧。 他們這些男生對誰都很有禮貌。 “這些家常菜真好吃?!?/br> 老人家在菜市場買的rou和菜就是和超市里賣的不一樣,沒有化肥和添加劑,rou是香的,菜是甜的,饒是她五谷不分,也能分辨出與眾不同的口感。 鄭蘭淇外表是賢妻良母那一掛的,但也只是限于外表,對家務(wù)活不是很擅長,對生活常識一竅不通,只會給喻恩正煮醒酒湯,總是照顧不好她。 孫馭霄十分客氣:“我還覺得沒招待好,想著下回讓你點菜呢。不過住得這么近,你隨時可以來玩,來前知會一聲就好了?!?/br> 話題兜來轉(zhuǎn)去繞回了邀請。 但住得再近,這也不是她的歸宿,她遲早是要離開的。 從一開始她因融不進(jìn)他們的隊伍感到失望的時候,她就一直渴望著擺脫孤獨。 她看起來討厭交際,其實她內(nèi)心深處,一點也不喜歡孤獨。 和大多數(shù)獨來獨往的人一樣,她喜歡的只是做事不被打擾,而不是驀然回首,孑然一身。 此時此刻,她像在沙漠里看到了綠洲,卻不知道是不是海市蜃樓。 她已經(jīng)洗好碗了,拉回思緒,自己把圍裙解開,把手套扯下來,意興闌珊地耷著眼皮說:“我回去了。” 小姑娘看起來不太高興,孫馭霄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問:“不再坐一會兒嗎?等下可以一起散散步?!?/br> 飯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遛彎兒消消食也挺好的,她生活中鮮少有這么熱鬧的時候,說不留戀是假的,但說不準(zhǔn)夫妻倆誰會提前回來,找不到她又是麻煩,她搖搖頭:“不用了,謝謝?!?/br> 見兩人從廚房出來,屋里的其余三個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看喻窈,又看看孫馭霄,主動迎出來送小姑娘,很有做主人的范兒。 喻窈在他們的注視下?lián)Q上自己的鞋,揮手說“再見”。 孫馭霄穿著拖鞋跟出來幾步,看著她鉆進(jìn)了隔壁,單手撐著墻,很想挽留她。 喻窈一關(guān)上門就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氣,猛地靠在門板上,烏發(fā)被擠得蓬松隆起。 少女眼眶泛紅,難過地閉上眼。 ——金絲雀回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