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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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單元樓有兩臺電梯, 喻窈怕他們一上一下錯過, 特地給孫馭霄打了個電話, 想叫他不要上來,在樓底下接應(yīng)就好。 結(jié)果孫馭霄的手機還在宗政洋手里, 來找她時壓根沒帶手機。 聽到是宗政洋接的電話,她一懵,旋即爭分奪秒地收拾打扮。 她把拆掉的丸子頭又重新綰起來, 把剛脫掉的運動衫又穿上,再次照了照鏡子, 確認儀容儀表沒問題后心急火燎地下了樓。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出現(xiàn)。 喻窈不喜歡等人, 同樣她也不愿意讓人等, 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體育館到底離她有多遠, 她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孫馭霄? 鑒于她剛才給他們打過電話了,當時忘了問, 此時此刻不好意思再撥過去。 試想她是一個男生,和兄弟打球的時候不停被電話鈴聲打斷, 對方是個女同學(xué)。 那長得再漂亮也會煩哪。 誰說女生就有特權(quán)? 啊,孫馭霄。 可惜手機不在他手上。 她嘆了口氣, “咔吱咔吱”踩著脆生生的枯葉,無聊得要命。 小區(qū)里的保安會打著手電筒進行治安巡邏, 刺眼的光一會兒照到她臉上, 一會兒照到她身上, 弄得她沒脾氣。 天黑透了, 她一個人站在樓下是真的有點怕。 再往前走幾步,走到放著公用垃圾桶的那條道上就能看到人了,但是她怕聯(lián)系不到孫馭霄錯過,乖乖在單元樓門口等著,左顧右盼,想著孫馭霄最有可能從哪邊過來。 四周黢黑一片,看不清人臉,但她覺得她可以從身高體型判斷出是不是孫馭霄,沒想到失策了。 她正望著遠方,耳畔忽然響起清脆的鈴聲,嚇得她一個激靈往后跳了一步。 孫馭霄坐在一輛附有筐子和后座的自行車上,長腿撐地,見她望過來,還又故意撥了兩下鈴,問她為什么不在路口等他。 喻窈是真的挺委屈的,她也想到亮堂的地方等他啊??烧l叫他不帶手機的?她把電話號碼給他,不就是為了讓他在這種時候和她保持聯(lián)系嗎?她本來就害怕,他還湊這么近用鈴鐺嚇她,后面撥的那兩下鈴像挑釁一樣。 可能是他從一開始出現(xiàn)的時候就對她無微不至,把她慣壞了,稍微沒考慮到她的感受,她就覺得他對她有意見。 喻窈沒吭聲,因為她覺得自己突如其來的不高興有點矯情。 但她今天似乎是真的挺不正常的,從目睹父子對毆起。 就好像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流竄犯逍遙快活了一陣后,突然在電視新聞里看見了對自己的通緝令,一下把她拽回了現(xiàn)實。 好不容易敞開的心門再一次關(guān)上,她覺得孫馭霄不該出現(xiàn),不該以一個救贖者的身份來到她身邊,她不需要誰關(guān)心憐憫,她妄圖消滅她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誰也別碰她。 但這些想法只出現(xiàn)了一瞬就被掐滅了,孫馭霄握住了她的手。 孫馭霄是叫了她好幾聲都沒見她有反應(yīng)才出此下策,握了一下便松開,對她說:“借的管理員阿姨的車,沒踏板,你側(cè)著坐吧,遇到緊急情況方便跳車?!?/br> 他這么說,喻窈馬上想到了那個流傳了很久、編了很多版本的狗血故事:摩托車在路上疾馳,男孩發(fā)現(xiàn)剎車失靈了,叫女孩戴上自己的頭盔,最后女孩活了下來,男孩撞得粉身碎骨,永遠離開了人世。 換作平時她可能有閑心跟他討論,但今天她整個人狀態(tài)都不對,提心吊膽地說:“孫馭霄,你別嚇我?!?/br> 她是真的挺怕身邊的人遭遇不測的,哪怕她再討厭喻恩正夫婦,也沒咒過他們。 孫馭霄只是例行提醒而已,怕她受點什么皮外傷。 這種關(guān)懷是基于本能,不會過腦子,和兄弟做危險預(yù)防的時候誰也沒往死亡上面想。 然而少女心思細膩,明顯跟男生的思維方式不同,他也察覺到了她的心神不寧,又怕說錯話,她會突然不想去。 他想跟她打球,或者說還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 這是他第一眼就認準的姑娘,當初看見她在擁擠的人潮無助踮腳,他過去問她姓名的時候,就注定了要送佛送到西了。 他耐心又溫柔,沒有再給她科普側(cè)著坐有多少好處,而是輕聲問:“那你要敞腿坐嗎?” 喻窈聞言想象了一下敞腿坐在自行車后座的姿勢。 小孩兒才會這么坐吧。 她不承認自己是小孩兒。 這樣想著,她走過去,側(cè)著坐了上去。 就在一瞬間,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就這么坐上來你起步費勁吧,要不你先騎一段,我中途跳上來?我技術(shù)很好,也不重,不會把你弄摔的?!?/br> 他才該怕她cao作失誤,把屁股摔成八瓣兒吧。 孫馭霄覺得自己被藐視了。 十五歲的男孩兒有的是力氣好嗎? 他淡淡說“不用”,見她坐穩(wěn)了,也不叫她抱他腰什么的,用腳背把踏板勾到合適的位置,一腳蹬了下去。 喻窈就感覺他們的車一下沖了出去,張皇失措地摟住了他的腰,一時也沒注意到這樣有多曖昧,甚至把他當成了扶手,抱得更緊了。 孫馭霄僵著背說:“不用害怕,路很平,我騎穩(wěn)一點?!?/br> 喻窈把他抱得牢牢的,若無其事地說:“我沒有害怕啊?!?/br> 孫馭霄:“……” 小區(qū)里限速20,車道雖然不是瀝青路,但是用水泥砌得光滑平整,沒有人行道那樣坑坑洼洼的紋路,對單車黨十分友好。 將近八點,該回來的車都回來了,每棟樓下的車位都停得滿滿當當。 孫馭霄載著她在主干道上騎行,經(jīng)過一盞又一盞路燈,兩影子由短變長,再由長變短,兩盞燈挨得近了,還會分出兩道影子。 天幕浩渺,星空低垂,喻窈仰頭望向月亮,收回放在孫馭霄腰上的手,在面前攤開,接那虛無的清輝,兩條細白的腿不由自主地輕晃著。 過了一會兒,她驀然想起自己還在車上,這么做有點危險,倏地一滯,不敢亂動了。 半晌她歪頭問:“孫馭霄,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她有眼睛,看得見。 不管他對別人怎么樣,對她好是真的,那怎么能因為他還對別人好,就覺得他的好廉價呢? 孫馭霄笑了一聲,笑聲在夜色里顯得低沉又溫和:“你值得被這樣對待?!?/br> 明明他背對著她,他們彼此看不見對方的神色,但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撥得她心弦亂顫。 數(shù)次后,那根弦“啪”的一下斷了,她的大腦也宕機了。 她鼓起勇氣問出疑惑已久的問題:“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小孩兒?” 他們沒見幾回面的時候,他就“小姑娘”、“小朋友”的,叫得特別順口,又對她照顧有加。 “不好嗎?小孩兒有很多特權(quán),不想要嗎?” “有什么特權(quán)?” “不管怎么鬧,都能被原諒?!?/br> 喻窈心里有點奇怪,她還沒弄明白這種復(fù)雜的心情是什么,他們就到體育館了。 孫馭霄把自行車架回原處,蹲下來上了道鎖。 喻窈在他身旁站著,望著矗立的高樓喃喃:“這棟樓我在夢里見過?!?/br> 孫馭霄剛直起身,聽到她這句話沒忍住笑了。 喻窈猛然回頭,揪著他的衣角超認真地說:“我真的在夢里見過?!?/br> 孫馭霄轉(zhuǎn)身,面朝著她,似笑非笑地問:“那你在夢里見過我沒有?” 喻窈懵了。 孫馭霄說完都沒覺得這句話有什么不妥。 他的邏輯沒毛病。 樓是真實存在的,在你夢里出現(xiàn)了,我也是真實存在的,是不是也在你夢里出現(xiàn)了? 比嘲笑低一個級別,純屬調(diào)侃。 他就是想逗一下她,見她沒反應(yīng),還為了看她的反應(yīng)故意又說了一遍:“在夢里見過我沒有?” 喻窈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自己被損了,而是被問得喪失了思考能力,配合地坦白:“見過?!?/br> 是真的見過。 還不止一次。 他就像房間里的桌子椅子一樣,融進了她的夢里。 震驚、茫然、忍耐,多種情緒交織在一塊兒,在孫馭霄的眼睛里滾了一圈。 他半天沒說話,良久才說了聲“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