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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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大新生入學, 喻恩正特地請了一天假送喻窈去學校, 臨出門問了十幾句“帶了沒有”, 上了車又提醒她“還有什么東西要帶的,別落下了”。 到了他這個歲數(shù), 事業(yè)已然到達頂峰,升是不可能再往上升了,夫妻之間的感情也變?yōu)榱擞H情, 唯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可能是啰嗦了點, 那也是畢生經(jīng)驗。 喻恩正說,后悔當初打她了, 希望她在大學里不要懈怠, 再接再厲, 混出點名堂,不枉寒窗苦讀十余載, 少熬夜,多喝水, 注意身體。 喻窈聽了五味雜陳,但她已經(jīng)不缺這點愛了。 他們七點鐘出發(fā), 和早高峰混在了一起,在高架下面堵了一會兒, 快到學校的時候又堵了一會兒, 抵達目的地已經(jīng)十點了。 喻恩正跟迎新的志愿者問了路, 帶著喻窈領了宿舍鑰匙。 宿舍樓下停滿了車, 喻恩正在校園里兜了兩圈,才勉強在林蔭道旁尋到了個空位。 太陽把黑色的車殼烤得guntang,喻窈跟在喻恩正身后繞到車屁股,看著喻恩正打開后備箱。 他沒有馬上把東西搬出來,彎著腰挑挑揀揀,從中選了個較輕的袋子遞給喻窈,又單手把行李箱拎出來,抱著被褥枕頭夾在腋下,讓喻窈幫忙把后備箱關上,兩個人一起往宿舍樓走。 t大的宿舍都不是男女混寢,平時不讓異性進出,宿管阿姨抓的那叫一個嚴,閑著沒事就翻學生們的登記照,連不是這棟樓的都分得出來,這幾天新生入學,很多女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除了女孩家的父母,還有一些年輕高瘦的高年級男生也在行列里。 學校有內部論壇也有外部貼吧,很多被錄取的新生都會在貼吧里求助。 有人問宿舍環(huán)境,有人問資源條件,有人問老師的性格,提的問題五花八門,不乏熱心的學姐學長解答,聊著聊著就拉進了新生群,曝了照,自然有人樂意為漂亮學妹效勞。 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兒身輕如燕,兩手都拿著東西還能健步如飛。 喻窈的手指被勒紅了,揚手把重量移到手腕上,慢吞吞地上樓,只見幾個男生“嗖”的從她身邊經(jīng)過,三步并作兩步踏上臺階。 她看著他們的背影直晃神。 孫馭霄也該到了吧。 喻窈來的晚,同寢的幾個姑娘都安頓好了。 不過都不在寢室。 分給她們的宿舍是老寢,墻皮很久沒有粉刷過了,顯得有些破舊。 喻窈在網(wǎng)上搜過新建的宿舍樓的布局圖,再看到自己的寢室,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難免有落差,喻恩正卻說:“你們這宿舍環(huán)境很好啊,比我上學的時候好多了,有陽臺,有獨立衛(wèi)浴,還有空調?!?/br> 行吧。 喻恩正的心態(tài)一向好,特別擅長苦中作樂。 見她傻站著,喻恩正回頭吩咐道:“去把抹布洗了,我給你把床板擦擦,我們把床鋪好就去買生活用品?!?/br> 喻窈從塑料袋里翻出抹布,到水池邊沖水擰干,回來的時候喻恩正已經(jīng)光著腳爬到了高處。 她把抹布遞上去,看著他擦床板的架勢,還是會干活的嘛。 鋪好床,鎖上門,喻窈跟著喻恩正下了樓,走到半路上,她忽然茫然地問:“我們這是去哪兒?” 喻恩正氣定神閑地答:“買生活用品啊,不是跟你說過嗎?” 喻窈指著不遠處的學生超市,詫異地問:“超市不是在那兒嗎?” “牙刷牙膏、洗發(fā)水沐浴露、垃圾桶盆,給你錢你自己買就好了。撮箕掃帚拖把傘這些,外面賣得既便宜又好,超市里不見得有,就算有,這幾天也被人買斷貨了?!庇鞫髡f完看了她一眼,“這些生活經(jīng)驗你還要多積累。” 喻窈壓根不關心這些。 她依稀記得他們剛才進來的時候花了好長時間。 他們要出校門,至少要走兩條看不見盡頭的林蔭道,一條陽光燦爛的主干道,來回沒一個小時回不來。 她的表情一下垮了下來,有氣無力地央求:“爸,咱開車吧?!?/br> “開車出去回來就沒地方停了?!庇鞫髡芙^了她,習慣性地訓斥道,“年紀輕輕這么怕累,你開學還要軍訓呢?!?/br>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來喻窈真的覺得生無可戀。 她以為高中畢業(yè)就解放了,誰知道還要進行一次軍訓,體育課也還在,據(jù)說每年除了期末考還有體測,八百是標配。 喻恩正帶著她走了好幾里路,終于找到了學校的后街。 一水兒的門臉房,賣什么的都有,網(wǎng)吧、理發(fā)店、二手書店、內衣店,還有辦少兒輔導班的,只比中學學區(qū)的復雜。 雜貨鋪最好認,攤子都擺到門口了,兜售大大小小不同碼子的涼拖鞋,幾把掃帚堆在一邊。 喻恩正拿貨,喻窈提醒,很快就把需要的東西找齊了。 付賬的時候老板問用微信還是支付寶,喻恩正掏出錢包。 整十整百的放在一個夾層里,一塊五塊的放在另一個夾層里,喻恩正認認真真數(shù)了錢遞給老板,眼尖發(fā)現(xiàn)一張一塊錢紙幣上印了字,收回來給老板換了一張。 老板疑惑:“怎么了?” 喻恩正一本正經(jīng)地答:“這種宣傳邪教的貨幣不能流通,改天我拿去銀行換?!?/br> 老板“哦”了一聲,可能覺得他龜毛,笑了笑,沒當回事兒。 喻窈覺得喻恩正這個老干部有時候悶得有些可愛。 然而當她提著東西原路返回的時候可就不這么想了。 太陽火辣辣的,照在臉上灼痛無比。 喻窈機靈地給剛買的雨傘開了封,暫且當陽傘打,舉高了,也給喻恩正擋了擋。 喻恩正知道她個兒不高,要她顧好自己就行,一個人頂著烈日,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黝黑的臉曬得油光發(fā)亮。 他確實是在久遠年代過過苦日子的人,她如今享受的安逸環(huán)境也是他打拼出來的,她想過得輕松舒適沒錯,但沒理由責怪他的思想老舊古板。 再次回到寢室的時候,一個室友已經(jīng)回來了。 喻窈沒有過過集體生活,看見門留了一道縫,下意識心慌,還以為出來的時候忘了鎖門。 她提東西提得汗流浹背,臉上一片潮紅。 房間里的室友看見她,怔忡了兩秒,跟她和喻恩正打了聲招呼,主動迎上來問他們要不要喝水,問完從床下拖出一個白綠相間的紙箱,一手拎了一瓶礦泉水,分別遞給父女倆。 喻恩正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室友說吃過了,好心告訴他們:“宿舍樓旁邊就是食堂,沒有飯卡可以打票,想吃什么都有,窗口排隊就行了?!?/br> 姿容姣好的女孩兒穿了一身潮牌,頭發(fā)是暑假剛燙的,一點兒也不顯老氣。 是喻恩正最不能接受的類型。 喻窈觀察了一下喻恩正的神色,看樣子的確是有些不欣賞,但這是別人家的閨女,他管不著,沒有任何表示,倒是跟這姑娘道了謝。 喻窈只覺得謝天謝地,終于擺脫控制恢復了自由身,可以肆意玩耍了。 可她還沒高興多久,喻恩正就說起了敗興的話。 他雖然沒有當面說人家的壞話,可轉眼就勒令她,不要講吃講穿,記得把好鋼用在刀刃上,要是讓他發(fā)現(xiàn)了,扣生活費沒商量。 喻窈開啟了陽奉陰違的模式,不論他說什么都乖巧地點頭,等今天他一走,她的事兒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說起來,學校和專業(yè)都是她自己選的,喻恩正本來想給她參謀參謀,她向孫馭霄討教了幾招,把喻恩正哄得團團轉,竟然沒干涉。 她之所以會選本地院校,是因為留在北京資源的確要好一些,她不想為了無關緊要的矛盾放棄。 她覺得她對那個家的態(tài)度是煩,不是恨。喻恩正的控制欲要是真的強,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夠得到。他如果只是愛得深沉,幾十公里的距離已經(jīng)算遠了,奈何不了她。 再者說,她可不想逢年過節(jié)拖著拉桿箱穿梭在機場、火車站。 她最討厭來回運行李了,恨不得到一個城市買一套裝備,打小就這樣。 她如意算盤打得好,沒考慮得太長遠。 忙活了一上午,喻窈早就累得不想動了。 但她既然要在這兒扎三年根,就是東道主了,要拿出東家的樣子,讓喻恩正尋了張干凈桌子,她來打飯。 她問喻恩正想吃什么,喻恩正說隨便。 她環(huán)顧了一遭,不愿意擠,挑了個人稍微少點的窗口,點了兩碗蓋澆飯。 跟阿姨說完她就自覺退到了旁邊,讓后面的人點餐,側過來看向喻恩正。 這一眼望過去,她驀地一怔。 孫馭霄不熱似的,穿一件白色的圓領t恤,外罩一件敞開的尖領條紋襯衫,清澈的少年感撲面而來。 他跟新同伴走在一起,和她記憶中的一樣。 故人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