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地
程三剛開始趁著雙方激戰(zhàn)之余在夾縫中搶奪包裹,在人群中穿梭來去的他如同一座靈活的小山,其中有不少禁衛(wèi)軍或是賊子趁勢朝他進(jìn)攻,但都被他一一化解,經(jīng)過數(shù)代演化的程家斧法到了今天,相比起大開大合的戰(zhàn)場廝殺,這種小規(guī)模的遭遇戰(zhàn)和近距離刺殺反而更讓程三剛?cè)玺~得水。 破鳶式,背戈式,渾挺式,開泰式,一式接一式,程三剛的招數(shù)也許沒有其他人那么精彩與波瀾壯闊,但只要他出手,全場能接住他一招半式的人,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一炷香過去了,一個都沒有。 什么是大武夫?大唐國下,不論是使那迷人幻術(shù)的西域異徒,還是北面一桿馬刀力劈華山的大胡子,抑或是南疆用那奇門遁甲五毒之法的女行者,名門大派也好,江湖宵小也罷,凡是能夠稱得上大武夫的就那么一條世人皆知的標(biāo)準(zhǔn),百人敵。 百人敵這三個字聽起來很簡單,實則難上加難,這世上所有的百人敵,大武夫,人們往往只看到了他們表面上的風(fēng)光,強大,卻往往沒有看到他們背后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辛苦磨練,有的人甚至是受了一輩子的委屈,吃了一輩子的苦和疼,把命玩沒好幾次,才拿到了大武夫這三個字。 天賦,意志,磨練,勤奮,生死經(jīng)驗,每一個被尊稱為大武夫的人,都是由無數(shù)線和點堆砌起來的。 百人敵聽起來往往會很模糊,給人感覺很難判定,標(biāo)準(zhǔn)不好計算,實則很簡單,因為但凡是武道中人,只要互相一照面,一交手,對方什么水平基本上心里就有數(shù)了。 譬如剛剛被公孫天驕一鞭子勒死的柱拐老朽,此人所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便達(dá)到了大武夫行列,一招出,破百馬,碎百戈,只可惜一山還有一山高,一招還有一招強,騎都校尉公孫天驕的鞭法也是相當(dāng)冷酷和無情,配合著他的身法凌空度,當(dāng)場擊殺掉了這名大武夫,其中的細(xì)節(jié)與學(xué)問三言兩語難以道盡,但足以讓無數(shù)旁人感慨的是,大武夫這三個被無數(shù)人拼搏了一輩子的三個字。 到底是發(fā)光發(fā)亮的時候更多?還是黯然嘆息的光陰更多呢。 說時遲,那時快,程三剛又以一招推鯉式將在場三人掀飛出十米之遠(yuǎn),發(fā)出一聲爽朗的大笑,撿起其中一個密封的包裹掛于自己的腰上,緊接著松一口氣,看向了狄仁杰的方向。 此時此刻的狄仁杰正在面對著極大的壓力和阻力。 他的想法是立刻叫停公孫天驕與精瘦男子等人的廝殺,只要叫停他們,才能搞清楚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公孫天驕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精瘦男子索要這些包裹到底是為了什么。 只可惜公孫天驕此時胸前的銀甲都破碎了,上面還插著幾枚閃亮的金鏢,顯然那精瘦男子也不是什么等閑之輩,如果現(xiàn)在能從山谷的上方看下來的話,會看到無比慘烈的景象。 高素質(zhì)高強度殺伐果斷的禁衛(wèi)軍們對戰(zhàn)藝高人膽大紅了眼的眾賊子,場面幾乎已經(jīng)無法控制住了。 狄仁杰的武道實力并沒有天賦異稟且久經(jīng)血光的程三剛強,他并沒有達(dá)到百人敵大武夫的水準(zhǔn),但是狄仁杰的武學(xué)造詣也是相當(dāng)了得的,豐富的閱歷,極強的領(lǐng)悟能力,狄仁杰既然能被稱為大唐神探,其中還有一個緣由便是因為他在武學(xué)一途上做到了無數(shù)人都做不到的一點,博覽群書,采納百長,靈活多變。 簡單來說,江湖中人評價大唐神探狄仁杰往往只會說一句話:行走的武學(xué)寶庫。 狄仁杰位于公孫天驕與精瘦男子的中央,一邊不停地打斷二人交手,一邊不停地開口喝止。 他先是使出一記少林相背拳震退精瘦男子,緊接著以十四路鞭腿踢退公孫天驕,次而使出一招小擒拿之術(shù),扣住這再次沖上來的兩人臂膀,使他們動彈不得。 不同的三套武學(xué)狄仁杰是用的行云流水,以一敵二,一氣呵成。 公孫天驕和精瘦男子都是一驚,沒有想到這個突然插到中間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本領(lǐng)。 “公孫大人先停一下,我有話要說?!?/br> “這樣廝殺下去毫無益處,這其中興許有誤會!” 公孫天驕一鞭甩出,呼嘯如電,“誤會,什么誤會?我乃朝廷騎都校尉,今日受刑部尚書之召奉命討賊,何來誤會?” 狄仁杰躲過鞭子,精瘦男子則是一聲咆哮,“狗賊,我乃萬象門王雄,拿命來。” 狄仁杰心里一驚,萬象門,那不是西域第一大派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公孫天驕和王雄再次激戰(zhàn)到了一起,狄仁杰一咬牙奪來一把長劍,使出一招絕學(xué),眾人只見狄仁杰悠悠的一劍剛一起手,而那一頭,公孫天驕的鞭子和王雄的短匕便已經(jīng)被擊飛了出去。 兩人虎口崩出血來,都是一臉的吃疼。 “氣劍?” “幻術(shù)?” 狄仁杰微微一笑,“這招叫做一葉障目,氣化于形,形化于兵,兵為足,氣為相,以勁殺之?!?/br> 公孫天驕和王雄各自捂著受傷的胳膊,這才發(fā)現(xiàn)腳前的地面出現(xiàn)了兩道深深的溝壑,顯然便是狄仁杰的一葉障目之劍氣所劃出來的。 兩人心里當(dāng)下又驚又嘆,如果狄仁杰剛才想要殺自己兩人,那么自己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而狄仁杰只是打掉了兵器而已。 王雄率先下意識地贊嘆出聲,“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內(nèi)家武合一,高手!” 公孫天驕則是警覺地叫了起來,“你是誰?你到底想說什么?” 狄仁杰抱拳道:“請兩位先中止這場廝殺?!?/br> 公孫天驕:“中止?他們都是叛國弒君的賊子,你敢護著他們?我先殺了你!” 王雄眼眶暴漲,“狗官,我們今日只是想拿回我們?nèi)f象門遺失在長安的秘籍和圣器,何來叛國弒君一說?” 就當(dāng)兩人即將再次開戰(zhàn)之時,狄仁杰終于一聲大喝開口,震住了他們。 “我乃前大理寺卿狄仁杰,你們先住手!” 狄仁杰一撕面皮,褪去易容之術(shù),露出了真容。 公孫天驕和王雄看到這一幕都是一愣,公孫天驕:“你,你是狄仁杰?” “你是那個大唐神探?” “正是在下,兩位趕快制止這場戰(zhàn)斗吧,是非曲直,對質(zhì)了以后再說?!?/br> 公孫天驕和王雄回頭一看,此時公孫天驕的許多人馬都已經(jīng)打到傷痕累累,血流成河了,王雄的萬象門兄弟們則是要更加慘重一些,幾乎就沒有不受傷和倒地的,公孫天驕帶來的禁衛(wèi)軍足足有兩百多人,顯然在人數(shù)上占了優(yōu)勢。 公孫天驕和王雄喝停了各自的人手,緊接著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正準(zhǔn)備對質(zhì)的時候,公孫天驕先是一聲令下,“所有人聽著,把他們都給我抓起來,綁好了!” 王雄根本沒有想到公孫天驕竟然如此陰險,說好了各自先停手,沒想到他一轉(zhuǎn)眼就反悔了。 “啊啊啊啊?。」焚\,我要殺了你!” 王雄撲了上去,被狄仁杰給擋了下來,公孫天驕則是一聲冷笑,“一群賊子,就算我現(xiàn)在不抓你們,一會兒也會抓你們,打傷朝廷命官,襲擊朝廷軍隊,殺害禁衛(wèi)軍,你以為你們還能開脫不成?” “識相的話,就乖乖地不要抵抗,可以少受些皮rou之苦?!?/br> 狄仁杰看到這一幕無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先是朝公孫天驕出示了一下自己獨有的大理寺持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緊接著說明了自己今日假扮商賈的目的,繼而朝王雄問道:“王雄,既然你們現(xiàn)在暫時已經(jīng)受伏了,你可否告訴我,今日和那突厥人是為什么約定在這里?!?/br> 王雄惡狠狠地咬著牙關(guān)道:“我們?nèi)f象門有圣器和秘籍遺落在中土早已多年,其中有的流落民間,有的則是被富豪與高手收藏,還有的被收進(jìn)了皇宮國庫,那突厥人烏勒石碌得到了我們的圣器煉妖爐和秘籍《周天手札》,這是我們?nèi)f象門和他的交易罷了,跟你們這群狗官有什么關(guān)系?為何要說我們叛國弒君?” 程三剛走到了一旁,將所有包裹都扔到了地上,王雄率先打開包裹,果然,其中的確有王雄所說的秘籍和煉妖爐,那煉妖爐更是極為不凡,不過巴掌大小,通體漆黑三足鼎立,周身有三口,口中有珠,珠中有赤、橙、紫、三色鬼火不斷燃燒,源源不滅。 狄仁杰看向了公孫天驕,“公孫大人,您是如何受命的?” “今日正午,有神秘人向朝廷舉報,說是那前些日子里那頭襲擊天后的蛟龍是由人控制的,而跟那黑色蛟龍有關(guān)的寶物已經(jīng)被偷運出城,賊子將會立刻展開下一步行動禍害長安,我奉刑部尚書大人之命出城剿賊,何錯之有?” 說完這句話,人們都看向了王雄。 王雄呸出一口血,“狗屁,我們?nèi)f象門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我萬象門門眾向來行俠仗義,從不干預(yù)朝廷政事,控制什么蛟龍?” 公孫天驕疑問道:“我看你們這煉妖爐很是不凡,依我看,這就是你們控制蛟龍的器物沒錯了!” 王雄怒罵,“你說什么?蠢貨,煉妖爐是煉丹練藥之神器,是我萬象門珍寶,毫無殺傷力,控制你媽的蛟龍!” 公孫天驕聽到王雄的臟話當(dāng)下臉色就變了,還好被狄仁杰攔住,否則公孫天驕的鞭子就已經(jīng)甩到王雄的臉上了。 狄仁杰連忙問道:“王雄,烏勒石碌跟你們交易的內(nèi)容是什么?為什么要搞的這么神秘?” 王雄先是面露難色,緊接著說道:“《周天手札》據(jù)說是突厥人從一個高手手里奪來的,煉妖爐則是突厥人從皇宮的國庫里偷出來的,這兩樣?xùn)|西涉及到了我萬象門的榮辱和興衰,不可有失,所以我們才會小心翼翼,約定在這里交貨?!?/br> 狄仁杰和公孫天驕聽到這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 “王雄,你們又許以突厥人什么東西了?” 王雄:“那烏勒石碌跟我們做了筆交易,說是把這兩樣?xùn)|西送給我們,而我們只需要幫他做一件事就行了?!?/br> “什么事?” 王雄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說是包裹里還有其他東西要我們交給一個人?!?/br> “什么東西?什么人?” 公孫天驕一喝,緊接著連忙派手下打開了其他的包裹。 一共有十個包裹,除開萬象門的那兩個以外,其他八個包裹每一個當(dāng)中都藏有一張寶圖。 寶圖呈三尺四寸,而八張寶圖拼接起來以后,狄仁杰一臉的吃驚,程三剛則是一聲暗罵,王雄也是一臉的難看之色。 因為這是一張完整的長安皇城地圖。 從皇城外到皇城內(nèi),大明,太極,興慶,三宮中的所有屋宅細(xì)節(jié)、要道、暗道、地道;正門、暗門、陰門;甚至是皇城龍脈、皇陵地宮、皇帝秘苑、一條一線,一點一面,絲毫無差,清晰可聞。 公孫天驕當(dāng)場一聲暴吼:“你還想解釋什么?都給我抓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