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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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熟知他的一切習(xí)慣喜好,他飯后必要飲一杯茶,晨起定要點(diǎn)一株香,佩劍必以松油擦拭。她話不多,卻總是靜靜的陪著他,在他心情焦躁之時(shí),亦會彈一曲琵琶為他靜心。甚而西北那三年,若無她的照料,還不知要多受多少苦楚。 原本只是想著,自己一個(gè)浮萍浪子,又身負(fù)家仇,琴娘跟著他是得不著好的歸宿的。所以,他才執(zhí)意要于成鈞收留琴娘。 然而,他竟沒想到,習(xí)慣是這樣一件可怕的事情。它無聲無息,一點(diǎn)一滴的融入他的生活中去。 琴娘才走了一日而已,他竟連茶飯都覺不香甜了。 想著,羅子陵那冷峻的臉上爬過了一絲狼狽。 便當(dāng)此時(shí),門外一人輕輕叩擊門邊:“公子,我回來了?!?/br> 第32章 聞聽此聲,羅子陵只如夢中,他怔了怔,忙起身前去開門。 打開門扇,果然見琴娘立于門外。 羅子陵有些詫異,不由問道:“你怎么來了?”言語著,便向外看了一眼,卻見廊上并無別人。 琴娘一個(gè)閃身進(jìn)到房中,眼見椅子上堆著幾件羅子陵更換下來的衣裳,便徑直上前,收拾起來抱在懷中,轉(zhuǎn)身又要出門。 羅子陵心中更為狐疑,他快步上前,竟扯住了琴娘的手肘,低聲問道:“怎么?難道是肅親王妃容不下你,將你攆了出來?” 琴娘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王妃對我很好,只是我想回來服侍公子。” 羅子陵神色微微和緩,方才放了手。 他尚未開口,卻聽琴娘又道:“王妃本不叫我來的,但我想念公子,所以來了?!闭f著,她停了停,加重了口吻道:“我想念公子?!?/br> 羅子陵微有些不自在,他將袖一甩,低聲斥道:“你這不是胡鬧?王府規(guī)矩森嚴(yán),你怎能任性而為?” 琴娘頗為委屈,說道:“我不想住在王府里,我想回來侍候公子。公子,我什么也不求,只想跟著您。往后,哪怕您成了親,我也可以服侍夫人和將來的少爺小姐?!?/br> 原本,她是篤定了主意,羅子陵如何安排,她便如何聽命。所以,哪怕萬般不舍,羅子陵要她進(jìn)王府,她也還是去了。 然而,只是分開了一夜而已,她便忍不住的想念起了羅子陵。 琴娘是孤女,自父親遭難離世,這世上便再無親人。 當(dāng)年,若無羅子陵出手相救,她大概早已罹難,更遑論要為父親報(bào)仇了。這些年來,她始終跟著這個(gè)當(dāng)年在她窮途末路之時(shí),將她救□□的人。伴著他,從南至北,從錦繡繁華的蘇杭輾轉(zhuǎn)至苦寒風(fēng)霜的西北,看著他從一位翩翩少年,長成了英武颯爽的成熟男子。琴娘不知自己對于羅子陵到底抱持著怎樣的心情,只是曉得自己不能離開他。她所求并不多,只想陪著他而已。 琴娘看著眼前這個(gè)英挺男子,喉間泛起了些許的苦意。生平第一次,她不想聽他的話。 琴娘眼眸微垂,低聲細(xì)語道:“公子,我不能再跟著你了么?” 羅子陵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怔了片刻,方才說道:“我并不打算娶親,也無什么夫人少爺要你侍奉。” 琴娘的眸子里,亮閃閃的,仿佛有了什么希冀,然而卻聽羅子陵又道:“我身負(fù)家仇,你不是不知,往后路途艱難,又何必拖累于你。你說我于你有恩,這些年來也算償還了。我……”言至此處,羅子陵有些遲疑,他轉(zhuǎn)過身去,不去看琴娘,道了一句:“我不相信女人?!?/br> 琴娘雙唇微微囁嚅著,半晌才輕聲問道:“難道連我,公子也不相信么?” 羅子陵背對而立,沒有言語,亦沒有回首,他的雙手握了幾握,終究還是松開了,道了一句:“你該回肅親王府去,跟著我一個(gè)萍蹤浪子,總沒什么好結(jié)局?!?/br> 琴娘正想說些什么,門外卻傳來一聲:“羅賢弟可在?” 二人皆是一怔,羅子陵低聲道:“待會兒你且莫言語,只聽我應(yīng)對。”說著,便前去開門。 來人,果然是肅親王于成鈞。 于成鈞朝他一笑,便要踏入門內(nèi),羅子陵卻以身子遮擋著室內(nèi),說道:“王爺,卑職屋中凌亂,不宜待客。咱們,還是到樓下堂上去罷,倒是讓卑職請王爺用些茶點(diǎn)。這客棧的黃油酥餅與銀絲山藥卷,極好?!?/br> 于成鈞見他神色有異,又看他這個(gè)做派,便猜屋中有什么不能見人的,遂莞爾道:“怎么,琴姑娘不在,兄弟就有相好的了?藏在屋中,不敢讓我見么?” 羅子陵微微有些窘迫,說道:“王爺說笑,只是屋舍狼狽,不能待客?!?/br> 于成鈞從未見他這幅模樣,心中越發(fā)狐疑。這京城旅店常有一伙潑皮,勾結(jié)妓人,□□于孤身旅客,做成圈套好敲詐旅者錢財(cái),北地俗稱為念秧。官府也曾清剿過幾回,總不能清凈。 羅子陵孤身一人投宿旅店,人又青年,怕是經(jīng)不住這等女□□惑。 于成鈞有此疑惑,更要進(jìn)門去瞧,嘴里說著:“屋中亂些怕什么,咱們都是西北軍旅出身,哪里就這般講究了?!北阋獢D進(jìn)門去。 羅子陵竟是鐵了心,將身子把門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兩人當(dāng)下便僵持住了。 于成鈞臉色頓時(shí)暗了下來,斥道:“兄弟,你這屋里到底窩藏了什么不正經(jīng)的人?這般怕我見著?” 兩人正僵持不下,但聽一道清脆女音響起:“王爺莫惱,是我在這里?!?/br> 話音落,便見琴娘轉(zhuǎn)了出來,懷里還抱著羅子陵那一堆臟衣服。 于成鈞見了她,不由一怔,問道:“你怎么會在此處?” “我想念公子,所以出府過來服侍?!?/br> “是我傳信叫她來的,有些話想要囑咐。” 羅子陵與琴娘一起開口,兩句話竟生生打了架。 于成鈞看了兩人幾眼,目光落在了羅子陵身上,淡淡問道:“我府中你并不識得一人,如何傳信進(jìn)去?” 羅子陵語塞,默然不言。 于成鈞又問琴娘道:“難道王妃就許你出來么?” 琴娘搖頭道:“王妃不許,是我自己翻墻出來的?!?/br> 于成鈞頓覺頭疼不已,他大約已想到他家王妃的臉色會有多么難看了,他長嘆了一聲,半晌才道:“那如今你們到底作何打算?”說著,又問羅子陵道:“琴姑娘對你的心思,你當(dāng)真不明白么?” 琴娘亦抬眸看向了羅子陵,然而羅子陵偏生避開了她。 他垂首,良久說道:“琴娘孤苦無依,請王爺費(fèi)心?!?/br> 琴娘眼中淚花微閃,雙唇微微翕動(dòng)著,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于成鈞眼見此狀,料知多說也是無益,便道:“罷了,既如此,琴姑娘還隨我回府。王妃那邊,我自有交代?!?/br> 言罷,他便說有正事要同羅子陵商議,遂將琴娘留在屋中,二人下樓于堂中尋了個(gè)僻靜處說話。 于成鈞將進(jìn)宮面圣一事同如今京中局勢講了一番,說道:“現(xiàn)下,我奉旨于軍司處行走辦公。我思忖著,你如今也從軍隊(duì)里出來了,正是無職一身輕,不如到軍司處來,領(lǐng)個(gè)巡查侍衛(wèi)的職務(wù)。咱們還在一處,干事成就基業(yè),彼此有個(gè)照應(yīng)。” 這一言,正和羅子陵的心意。 他在西北雖立下赫赫戰(zhàn)功,但這等雜號將軍軍中委實(shí)過多,離了西北便什么也不算了。如今世道,朝廷重文輕武,他無人無門路,自是無處收容。跟隨于成鈞,不止暫有棲身之處,且領(lǐng)了這等職務(wù),出入皇宮大內(nèi)也甚是方便,查起當(dāng)年舊事,總不至無處著手。 當(dāng)下,他頗為動(dòng)容道:“王爺盛情,卑職卻之不恭。然而,王爺為何這般厚待卑職?” 于成鈞那張粗獷的臉上,泛出了一抹看似爽朗的笑意,他笑了兩聲,說道:“你我是過命的交情,怎還說這些客套話?” 羅子陵聽著,一時(shí)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便以茶代酒,謝過了于成鈞。 于成鈞又說道:“至于琴姑娘,你當(dāng)真不改主意?” 羅子陵面色暗了幾分,半晌說道:“我這樣一個(gè)白身,何必耽誤人家姑娘?!?/br> 于成鈞不以為然道:“你有軍功,如今又有官職,將來的前途也是不可估量的,怎能說是白身?你這分明就是托詞!”說著,他口吻緩和了幾分,又說道:“你總說天下女子,無一可靠。但琴姑娘跟了你這么些年,在西北也多虧她照料,那種艱苦之地,她卻無一絲抱怨,同男人一般行軍打仗,任勞任怨。她的心性,你還看不透徹么?” 羅子陵不語,他是察覺到了,琴娘對于他的不同。即便是西北疆場廝殺之時(shí),他亦會分神為她擔(dān)憂。這,不是什么好的跡象。他不愿意讓任何一個(gè)女人來牽絆住他的心神,成為他的軟肋。 他當(dāng)然明白琴娘的性情,但當(dāng)年的淳妃之禍,是如此的錐心刺骨。他還記得,父親被抓之前,仰天長嘆那一聲:“想我一世豪杰,竟毀于女子之手。情之害人,比鴆毒更甚!” 從那之后,他便看不清每個(gè)女人的面目。那或溫柔或俏皮的皮相背后,又包藏著什么樣的心機(jī)? 他不愿意去品嘗背叛的滋味兒。 于成鈞見他良久不言,握著茶杯的手指卻漸漸泛出了青白,心中明白,暗嘆了一句:奈何明月照溝渠! 兩人略談了些別的事情,眼見時(shí)候接近晌午,客棧堂上人漸多起來,便起身散了。 琴娘得到消息,下樓依舊跟隨于成鈞回府。 走出客棧之時(shí),她回首望了望,見大門里堂上并無羅子陵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只得跟著于成鈞走了。 樓上,開著的一扇窗子里,現(xiàn)出羅子陵那玉樹般的身影。 他注視著琴娘,直至她沒入人群之中。 于成鈞同琴娘走了片刻便停了步子,他說道:“你這般隨爺回府,不妥當(dāng)。人多眼雜,易出是非?!毖粤T,便吩咐跟隨的小廝去雇了頂轎子,先送琴娘回府,他自己依舊騎馬回去。 回到了王府,他才踏過二門,忽見日間服侍他的小廝玉寶匆忙跑來。 玉寶跑上前來,向他問了個(gè)安,便急急說道:“王爺,不好了,琴姑娘才回來,便被王妃娘娘提到堂上去了,要?jiǎng)蛹曳?!?/br> 于成鈞吃了一驚,但也大致明白過來怎么回事,急忙向陳婉兮所居的院落行去。 才過了垂花門,只見乳母梁氏迎了上來,阻住了他的去路。 梁氏福了福身子,笑盈盈道:“王爺,琴姑娘的事屬內(nèi)宅事務(wù),當(dāng)由王妃主理。您若為了此事過去,就免了罷?!?/br> 她倒是高興的,王妃總算要給那蹄子好看了。這威立下了,往后哪怕王爺真要再弄人進(jìn)府,也絕無人再敢在王妃頭上撒野。 于成鈞哪里聽她的,只喝了一聲:“走開!”便徑直邁大步往前走去。 梁氏也不敢當(dāng)真擋他,跟在他身后,絮絮說道:“王爺,琴姑娘逃府,可是所有人看在眼中的。您這一去不打緊,王妃娘娘往后要怎么管人?” 于成鈞卻并沒聽進(jìn)去,琴娘至多算是肅親王府的客人,怎能受他的家法處置? 一路走到內(nèi)院,踏進(jìn)堂上,果然見陳婉兮一襲盛裝,正襟危坐于上首,一臉冷淡之色。 琴娘,就跪在地下堂上。 兩旁,則立著幾位管事娘子,人人一臉厲色。 陳婉兮見于成鈞進(jìn)來,不慌不忙,淡淡說道:“王爺來的真是快,是要替琴姑娘說情么?” 于成鈞走上前來,說道:“婉兮,你這是干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好好的談,定要大動(dòng)干戈?” 陳婉兮神色冰冷,一字一句道:“她翻墻逃府,闔府上下眾目睽睽。我們這樣的門第,出了這等事,若不加以懲治,豈不是要人笑話沒有規(guī)矩章法。往后,又要如何治下?” 說著,她便下令道:“琴娘逃府,按逃奴論處,以家法當(dāng)鞭三十,以儆效尤?!?/br> 話一落地,兩旁的婦人當(dāng)即應(yīng)了一聲,就上來摁住了琴娘。 琴娘會武,此刻卻毫不掙扎。她的想法里,她既犯了肅親王府的規(guī)矩,被王妃懲治也是理所當(dāng)然。便是在軍營之中,犯了軍紀(jì)也是一般。 于成鈞急了,上前一步喝道:“你們都住手!” 陳婉兮冷眼瞧著,其實(shí)琴娘先一步進(jìn)了王府,她便吩咐人將她傳來扣下,單等著于成鈞進(jìn)門再發(fā)落。 她便是要讓闔府人都看著,即便有王爺撐腰,肅親王府的內(nèi)宅,依然是她這個(gè)王妃主理。 琴娘這件事,陳婉兮并不怎么生氣,她卻想借由此事,震懾所有因于成鈞回府而心思浮動(dòng)的下人。 摁住琴娘的婦人,都是陳婉兮手里使出來的,如石雕泥塑一般,面無表情,聽了于成鈞的話,亦不動(dòng)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