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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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纓依言,將食盒放在了桌上,自里面取了一盤月餅出來,選了一塊,以鍍銀小刀切作四塊,雙手送了上去。 陳婉兮拈了一塊,掃了一眼,便送入口中,嚼了,方說道:“她還記得我的口味,我在家時,最愛吃這青梅餡兒的月餅。滿京城,也只有弋陽侯府的廚子,能做這樣的月餅?!?/br> 于成均瞧著,終于忍不住說道:“她送來的,你也肯吃?!?/br> 陳婉兮看了他一眼,嘴角輕扯,說道:“為什么不吃呢?妾身同她,本來就沒有仇怨啊。這些日子,妾身也算想明白了。三妹,也是個苦命的人。她做錯過什么事呢?其實(shí)從來也沒有過。上一代的恩怨,便到此為止。妾身想,就不要禍延下一代了?!?/br> 于成均望著她,片刻忽的也從那盤子里拿了一角月餅,丟入口中,半晌說道:“你覺著好,那就這樣。你有個姊妹來往,也好過獨(dú)自一人孤零零的,沒人陪伴。婉兒,你比之前,可要柔和的多了?!?/br> 陳婉兮一笑了之,向紅纓問道:“你就這么讓來人回去了?連個回禮不曾?” 紅纓說道:“這哪兒能呢,我封了一盒子才出鍋的荷花酥,幾個咱們花園里結(jié)的石榴。想著小少爺也該百天了,便揣摩著娘娘的意思,取了一個紅封。” 陳婉兮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微一笑:“很好?!彼煊洲D(zhuǎn)向于成均:“王爺,夜深了,咱們回去歇下吧?” 于成均答應(yīng)了一聲,將她攔腰抱起,大步向屋中走去。 中秋佳節(jié),萬家團(tuán)圓。 又過了兩日,陳婉兮晨起吃過了晨食,隨意看了兩頁書,教兒子念了三四個字,忽而想起一件事,招了菊英進(jìn)來問道:“這兩日,可有打聽外頭的動靜?街頭巷尾的百姓,怎樣議論咱們王府?” 菊英回道:“正想回娘娘這件事,因蝗災(zāi)日益劇烈,已有陜西山西的百姓進(jìn)京投奔親戚,說起那邊的情狀,真是無比慘烈?;认x吃光了地里的莊稼,甚而連樹葉雜草都沒有放過。那些百姓,竟還叩拜什么蝗神娘娘,求她放過。地方官府束手無策,只好聽之任之。” 陳婉兮聽著,只覺得厭惡,斥道:“這當(dāng)真是無能之輩,朝廷費(fèi)了那么多俸祿,就養(yǎng)了這么一幫蠹蟲?!?/br> 話出口,她心中思量了片刻,便道:“傳個信兒到編織作坊那邊,叫琴姑娘今日進(jìn)府見我一面?!?/br> 菊英當(dāng)即應(yīng)命。 這日午后,琴娘果然應(yīng)招而來。 她原本以為,陳婉兮要問她這幾日生意如何,她記著于成均的吩咐,心里預(yù)備了幾句話,打算應(yīng)付過去。 然而,陳婉兮卻并沒問生意,見面便道:“琴姑娘,如今有件事,我想請你去做,不知你能不能做到?這件事有些兇險,弄的不好,或許惹禍上身。你若不肯,我也絕不勉強(qiáng)?!?/br> 琴娘見她不問生意,心中的石頭先落了地,又聽見這話,忙說道:“娘娘這話實(shí)在客氣了,王爺與娘娘待我都如一家人一般的好。既是一家人,還有什么說的?娘娘說來,我拼盡了所有的本事,一定幫娘娘做到?!?/br> 陳婉兮便低聲說了幾句,盯著琴娘的眼睛,問道:“這件事,不大容易。妖言惑眾,可是一樁大罪?!?/br> 琴娘耳里聽著,心中已如電便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口中說道:“娘娘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辦好。” 陳婉兮又道:“你先別忙著兜攬,天子腳下,耳目無數(shù),一個不慎就會走漏行藏。你打算怎么做?” 琴娘說道:“這個倒是不必?fù)?dān)心,咱們作坊里的那些工人,原本就是娘娘收留的難民。他們得了娘娘的照拂,本就對娘娘感恩戴德。如今我回去,就告訴他們,于老板就是咱們王爺,他們必定感恩。我再私下找?guī)讉€可靠能干的工頭師傅,叫他們將那些話傳出去。這些工人們下了工,無事就愛到茶館酒鋪?zhàn)永锶コ燥堥e話。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嘴巴無數(shù),消息傳得最快。即便有人要查,又往何處查去?娘娘放心,這種事以前我在西北看人行過幾次,萬無一失的。” 陳婉兮見她已有對策,便點(diǎn)頭許了。 兩人秘議了片刻,琴娘便離了王府。 過得幾日,京中街巷之中忽有傳言,如今世道大亂,災(zāi)亂四起,必得有一位天命所歸之人,方能救大燕子民于水火。 街上甚而有瞽目道士搖卦算命,言稱這天命所歸之人,當(dāng)年出世之際必征龍相之兆。 繼而,隱隱便傳出言辭,說當(dāng)今的肅親王于成均,當(dāng)年出生時,天有紅光墜落,更得國師相命,稱其命格特殊,征龍相之兆。 街頭巷尾,這等神鬼言辭傳的最快,不過兩三日的功夫,便塞滿了大街小巷。 第103章 這謠言, 當(dāng)然也傳到了明樂帝耳中。 起初,明樂帝自是勃然大怒,在養(yǎng)心殿中折筆撕紙, 甚而將一塊魯南進(jìn)貢的凍石硯臺砸了個粉碎。 他怒不可遏,兩目赤紅, 厲聲斥道“朕身子還健壯, 他竟如此的急不可待!何況, 上面還有太子, 即便是龍相,又哪里輪得到他!狼子野心, 昭然若揭!” 御前總管王崇朝外一旁侍立, 眼見此景,不動聲色的向自個兒的徒弟使了個眼色。 那小太監(jiān)乖覺伶俐, 連忙彎腰趴在地下, 把碎片渣滓都收拾了。 正當(dāng)此時, 殿外有小太監(jiān)偷跑進(jìn)來低聲道“王公公,宜妃娘娘求見?!?/br> 王崇朝會意, 微微頷首, 看了明樂帝一眼,但見這皇帝正兩眼瞪著桌上的奏折,暫且不會分神, 便輕步走出殿外。 走出門外,果然見宜妃正在殿外站著。 宜妃新封,正是風(fēng)光的時候, 一身宮裝秀美華麗,通身上下的首飾明晃晃的,耀人眼目。 王崇朝迎上來前,拱手行禮,說道“宜妃娘娘,您來的真不巧,皇上正在里面發(fā)脾氣吶?!?/br> 宜妃淺淺一笑,說道“本宮曉得,可是為了肅親王謠言一事?” 王崇朝連連頷首,言道“今兒譚大人進(jìn)宮,說南方的木料已然進(jìn)京,修建東領(lǐng)事館一事可如期進(jìn)行。這話說著說著,就談起京中近來傳言,譚大人倒替肅親王狠說了幾句好話,皇上便驟然大怒起來,將譚大人轟了出去。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br> 宜妃微笑點(diǎn)頭,說“煩請公公替本宮通報吧?!?/br> 王崇朝微微一頓,隨即露出一抹世故的微笑“奴才遵命?!?/br> 他轉(zhuǎn)身入內(nèi),片刻又轉(zhuǎn)來道“皇上請娘娘進(jìn)去?!?/br> 宜妃提起裙擺,邁著蓮花瓣一般的步子,輕輕盈盈的進(jìn)入了養(yǎng)心殿。 進(jìn)得殿中,她只見明樂帝面色陰沉,兩只眼睛死死盯著書案之上,似是在看什么要緊的文書。 宜妃不動聲色,走上前去,纖纖行了個萬福禮,口中道“臣妾拜見皇上,皇上吉祥康安?!?/br> 脆亮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回旋,顯得頗有幾分空曠。 良久,并不聽明樂帝命起的聲音,宜妃拘著禮,紋絲不動,雪白的額頭卻沁出了細(xì)細(xì)的汗滴。 終于,上方響起一道話音“起來吧。” 宜妃如蒙大赦,長舒了口氣,站起了身子,仰頭看向明樂帝,露出一抹笑容。 明樂帝心中原本十分的不悅,還起了幾分猜疑,但見著自己愛妃這幅明艷的笑臉,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只淡淡開口道“來做什么?” 宜妃走上前去,含笑說道“秋風(fēng)四起,天干物燥,臣妾擔(dān)憂皇上日夜國事繁忙,難免上火。所以,臣妾親手燉了銀耳雪梨蓮子羹,給皇上潤潤燥?!毖粤T,也不待明樂帝接話,便自作主張從宮人提著的食盒之中,取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甜羹,雙手捧到了明樂帝面前的桌上。 這銀耳羹燉的極爛,銀耳幾乎已化成一碗濃稠透明的汁液,香甜的氣味兒在殿中四散飄逸,挑逗著人的鼻息。 明樂帝原本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他想了想,還是執(zhí)起湯匙,吃了一口。 “滋味兒不錯,這滿宮之中,獨(dú)你的手藝是最好的?!?/br> 宜妃抿唇一笑“臣妾出身低微,故而會這些下人的活計(jì)?!?/br> 明樂帝不置可否,一口接一口的吃著,不過須臾便將一碗銀耳羹吃了個罄盡,他忽而說道“甜羹不錯,朕還道你今兒過來,又是為了肅親王。” 宜妃心頭微震,面上倒是神色不改,微笑道“皇上怎會有此想法?” 明樂帝并不看她,擺弄著手中的象牙鍍銀湯匙,淡淡說道“你似乎十分關(guān)切肅親王府,但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你必走在前面。前者王妃墜下假山一事,亦是你親自指證了淳懿郡主。這將近半月功夫,你不曾來養(yǎng)心殿,才傳出這謠言,你便來了。這,讓朕不得不多想些?!毖粤T,他抬眸睨了宜妃一眼,烏黑的眸子中精光閃爍。 宜妃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答反問“那么,皇上以為臣妾為何要關(guān)切肅親王,甚而要幫著肅親王府?”說著,她忽而將明樂帝手中的湯匙與碗一并奪了過去,故作嬌態(tài)嗔道“皇上既厭煩臣妾,臣妾也不敢來討皇上的嫌,臣妾這便走了?!毖粤T,她轉(zhuǎn)身欲走。 她這般甩臉色給皇帝,明樂帝卻高興起來,雙臂一攬,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膝上,低聲道“就是這么小家子性格,白說你兩句,就要撒嬌鬧脾氣!” 宜妃撅嘴抱怨道“皇上這樣慪人,倒說臣妾小家子性格。臣妾就是個上不得臺盤的人,皇上倒是別要臣妾呀?!弊炖镞@樣講,卻并沒有動彈。 明樂帝呵呵笑了幾聲,又道“只是近來這些事,鬧得朕心煩罷了。遍京城謠言滿天飛,真正是不成話!肅親王,也未免過于心急了?!?/br> 宜妃微微側(cè)首,問道“皇上以為,這些謠言是肅親王府命人傳出來的?可有什么依據(jù)么?” 明樂帝斥道“朕也曾私下派人查訪,但傳這些話的,不過是些市井閑漢,無知百姓,倒也沒什么可疑跡象。然而,這不是他,還能有誰!他這是在府中關(guān)久了,心中煩躁,想借由此事來脅迫于朕,好放他出來罷了。原本,那些事業(yè)已處置的差不多了,朕放他出來也無甚不可。然而他如此作為,實(shí)在叫朕惱火!” 宜妃淺笑道“皇上,臣妾卻以為,此事絕非肅親王所為。” 明樂帝奇道“為何?” 宜妃說道“皇上試想,如若肅親王果然急欲出來,那他應(yīng)當(dāng)徑直上書懇求皇上才是。他明知如此作為,皇上必定會遷怒于他,為何定要強(qiáng)行如此?這真正是愚不可及。臣妾以為,肅親王能征善戰(zhàn),頗通謀略,不該會出此下策?!?/br> 明樂帝沉吟道“然而……” 宜妃微微一笑,輕輕說道“皇上,臣妾倒不知,原來當(dāng)年肅親王才出生時,竟有國師替他相面,說他命征龍相之兆?其實(shí)呢,王爺是皇子,是皇上的兒子,能有如此命格也不算稀奇。只是,如此久遠(yuǎn)的故事,怎會忽然間被翻出來,流傳于大街小巷呢?” 明樂帝似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冷,半晌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說著,他又問道“如你所說,這件事竟當(dāng)真和他無關(guān)么?” 宜妃微笑道“皇上心里其實(shí)早有決斷,何必定要臣妾來提醒?皇上圣明,自然不會落了小人圈套,白白辜負(fù)了父子之情,又折損了一員干將?!?/br> 明樂帝看了她半晌,忽然朗聲笑道“你說的是,朕心中早有決斷。朕預(yù)備放肅親王出來,下旨令他前往山西河南一帶治理蝗災(zāi)。如此一個可用之才,可不能白白埋沒了!” 實(shí)則,明樂帝心中亦是猶豫不決,他知曉于成均想要出來做事,卻又不甘心任憑這個兒子擺布。 倒是宜妃這番話,令他警醒。 這件事,其實(shí)未必是于成均的手腳。當(dāng)年,那國師替于成均相面之后,便辭去官職,云游四海去了。他曾私下派南華黨查訪,竟發(fā)現(xiàn)此人同于炳輝的生母是同鄉(xiāng),然除此之外,倒也沒發(fā)現(xiàn)別的。 既是如此,災(zāi)情又盛,他何不順?biāo)浦?,就讓于成均出來,順了民心,也算彈壓了于炳輝。 明樂帝生平最為厭恨的,便是人在他面前?;油嫘挠?jì)。 于成均有才干,他是知道的。 他能將這場天災(zāi)消弭平定,便是解了大燕的眼前之困。 有功當(dāng)賞,有過自然也該罰。 無論賞與罰,這權(quán)柄到底在他手中。 想通此節(jié),明樂帝忽覺心中舒暢,便肆意同宜妃說笑起來。 宜妃在養(yǎng)心殿盤桓了一個時辰,方才出來。 乘了轎子,往儲秀宮而去。 她坐在轎中,向窗外一心腹宮女低聲道“去給王妃傳個信兒,她托我的事,都妥當(dāng)了?!?/br> 第104章 宜妃去后,明樂帝在養(yǎng)心殿中來回踱步。 半晌, 他步出殿外, 仰頭看著天際流云,并頭頂?shù)娘w檐翹角, 沉聲道:“傳朕的口諭,召太子及和親王進(jìn)宮!” 王崇朝身軀微微一震, 躬身應(yīng)道:“是!” 旨意傳出, 不消片刻功夫, 于瀚文同于炳輝便已到養(yǎng)心殿前。 兄弟兩個踏上臺階, 相互看了彼此一眼, 臉上各有幾分復(fù)雜的神色。 于瀚文當(dāng)先一步,向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