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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的王妃高貴冷艷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譚書玉唇畔含笑,望著她的目光之中,似有暖流,他張口說道:“承乾宮里,倒未必有什么jian佞。然而,肅親王離京已久,尾大不掉,不服上令。再則,肅親王府歷來與那妖妃走的親近,又有之前太子遇刺的嫌疑未脫。王爺揣測,肅親王府或許與妖妃沆瀣一氣,有不臣之心。為免走脫了要緊的人證物證,又或讓歹人趁機劫持了肅親王的女眷,還是早做完全打算為好?!?/br>
    這番話,順妃倒聽得明白,幾乎氣的血氣上涌,連聲頓足斥道:“胡說,胡說!我兒一向忠心,此番外出亦是奉旨出京公干,你們竟然顛倒黑白至如此地步……你們、你們……”

    陳婉兮笑了一聲,盯著譚書玉的臉龐,頷首輕聲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河南山西蝗災(zāi)鬧至何種地步?;噬蠁柤罢l能前往平災(zāi),滿朝文武各個退卻,是肅親王出來挑了這幅重擔(dān)。如今地方災(zāi)情漸平,你們卻在京城生出這樣的禍?zhǔn)?,還強行捏造罪證,栽贓王爺有不臣之心。你們,才是真正的反賊?!痹捴链颂?,她面色忽有幾分激動,腹中的胎兒亦有所感,不安躁動起來。

    陳婉兮只覺腹中隱隱作痛,余下的話便也全咽了下去,額上沁出冷汗來。

    她捂著腹部,禁不住呻吟出聲。

    眾人一見此狀,也顧不得其他,一個個都慌了神,忙上來看視。

    順妃尤其關(guān)切兒媳這一胎,忙忙的命人攙扶著王妃坐下,又差人去請?zhí)t(yī)。

    然而承乾宮此刻被圍的鐵桶也似,一只鳥也飛不出去,任憑順妃如何呵斥,宮人卻一步也邁不出承乾宮宮門。

    陳婉兮坐在椅上,滿面蒼白,側(cè)首看著譚書玉,微微喘息道:“譚大人,饒是我到了這般地步,你卻連個大夫都不肯與我請么?”

    譚書玉看著她唇色青白,額上冷汗的模樣,心中陣陣抽痛,雖明知如此不穩(wěn)妥,但猶豫了半晌,還是點頭道:“著一名衛(wèi)士前去請?zhí)t(yī)?!?/br>
    半晌,派出去的衛(wèi)士將太醫(yī)帶至承乾宮。

    至此刻,偌大一座皇宮已盡在和親王勢力控制之內(nèi)。

    譚書玉派人去請?zhí)t(yī),倒也放心。

    這名太醫(yī),幾乎是被衛(wèi)士押至承乾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替陳婉兮看診過,留了一貼安胎靜心的湯藥方,又慌慌張張的離去了。

    陳婉兮吃了湯藥,精神略恢復(fù)了些許。

    正在臥室之中歇息,她忽見譚書玉踱步進來。

    王妃寢室,自不宜外男進入,且屋中尚有宮女丫鬟,然而譚書玉此刻卻如入無人之境。

    陳婉兮斜眸睨著他,笑了笑,淡淡說道:“譚大人,你真以為勝券在握了么?”

    譚書玉沒有答話,卻自袖中掏出一疊信箋來,遞到陳婉兮面前,輕輕說道:“婉兮,這些都是你這段日子以來寫給于成均的信吧?”

    陳婉兮掃了一眼,面色遽變,片刻問道:“怎生落在你手中?”

    譚書玉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徑自在床畔坐了,說道:“婉兮,你卻死了心吧,他是不會回來救你們的了?!?/br>
    一日清晨,陳婉兮尚在睡夢之中,卻聽外頭一陣吵嚷,自己的婢女紅纓在帳子外疾聲呼道:“娘娘,不好了,承乾宮被人圍了!”

    第118章

    陳婉兮看著那一沓信箋,默然不語, 柳眉輕蹙, 似是頗為為難。

    譚書玉便繼而說道:“你每隔三日便向河南方向寄書一封, 將京中情形盡數(shù)描述與肅親王。你們夫婦,可謂是一體同心?!笨谖侵校?nbsp;卻有幾分酸溜溜的。

    陳婉兮聽著,只是不語。

    譚書玉又道:“然則, 你這些舉動早在和親王的掌握之中。肅親王府放出去傳信的鴿子,其實皆被攔截, 這些信都落在和親王手中。為不打草驚蛇, 這些鴿子又被放回,故而你不曾察覺?!?/br>
    陳婉兮唇角輕輕一挑,露出一抹極輕蔑的笑意, 然而這笑卻轉(zhuǎn)瞬即逝, 她說道:“我當(dāng)真沒有料到, 你竟然會為和親王效力?!?/br>
    譚書玉說道:“皇帝龍體日漸不佳,朝廷亟待新帝。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適時擇主, 也是情理之中?!?/br>
    陳婉兮螓首輕側(cè),微笑問道:“那么,譚大人是擇了和親王這個主子了。然則, 和親王只怕不是什么好主子。他飛揚跋扈, 量窄難容, 又實在算不上有什么才干。譚大人選了他來輔佐, 怕是要事與愿違了?!?/br>
    譚書玉凝視著她碧清的眼眸,溫言道:“話雖如此,但和親王為人輕狂浮躁,性格膚淺,易于拿捏。若是肅親王這樣的主子,才是真正難相與的?!?/br>
    陳婉兮失聲笑道:“瞧不出,原來譚大人竟有如此志向,是想當(dāng)司馬昭???也難怪,你瞧不上我們王爺了?!?/br>
    話至此處,她嗓音微沉,忽又說道:“譚……表哥,你如此篤定和親王能成事么?如若不成,和親王固然是大逆不道。然而,他畢竟是皇室的子孫,再如何皇帝當(dāng)也不會殺了他。可是你就不同了。一介外臣,竟敢謀逆,恐是要滿門抄斬的罷?再說,皇室怎肯認下這自家子孫作亂犯上的丑事?只怕還要將一切過錯都推在你頭上,只說和親王是受了你的蠱惑唆使,方才謀逆,你該如何?”

    她孕中乏力,嗓音綿軟,卻又悠長動聽,令人如春風(fēng)拂面。

    譚書玉看著她的面龐,竟有幾分癡了,半晌他驀地一笑,低聲道:“原來,婉兮還會擔(dān)心我。你不必憂心,如今皇宮盡在我們掌握之中,京城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亦投效于和親王。老皇龍體不佳已有時日,即便一朝升天也不是什么奇事。再則,這段時日都是宜妃娘娘在御前服侍,便是有些什么,那也是宜妃娘娘責(zé)無旁貸,不與他人相干。”

    陳婉兮聽著譚書玉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這些話,背脊卻有一股子寒氣直往上躥,她直直盯著他,說道:“好陰毒的手段,好周全的布置。早在宜妃侍疾之時,怕不是就已經(jīng)想好了今日之局吧?”

    譚書玉微微一笑:“誰讓,宜妃娘娘蒙受盛寵,令皇上一人不見,一言不聽。她既受此等皇恩,這后面的事,自也得一身承擔(dān)下來?!?/br>
    陳婉兮只覺得心口一揪,沉聲問道:“你們預(yù)備將她如何?”

    譚書玉倒也不打算瞞她,說道:“太后娘娘懿旨,宜妃魅惑君王,惑亂宮廷,責(zé)令其陪葬?!?/br>
    陳婉兮頷首道:“陪葬,你們是篤定了皇帝近日便會駕崩了?!?/br>
    譚書玉未再接話,目光一暖,柔聲道:“婉兮,這些你都不必擔(dān)憂。新皇繼位,我擁君有功,會好生照料你們母子的?!币谎晕葱荩囊暰€便落在了陳婉兮的肚腹之上,溫柔之中卻摻了一些復(fù)雜。片刻,他說道:“便是你腹中這個,我也會視如己出?!?/br>
    陳婉兮聽著,不由笑了一聲:“譚大人對妾身,還真是另眼相看啊。然而,妾身自有丈夫,妾身的孩子自有父親,便不勞譚大人費心了?!?/br>
    譚書玉聽她提起于成均,冷冷一笑:“肅親王,那也得有命回來才成。”

    話不投機半句多,譚書玉還惦記著外頭的事宜,不便在她房里久坐,便又起身去了。

    待譚書玉去后,陳婉兮頓時便萎在了床上。

    紅纓連忙走上前來,問道:“娘娘覺得如何?這譚大人當(dāng)真是無禮,竟然對著娘娘說出這等僭越之言。以往看他也是個知書識禮之人,今日居然……”

    陳婉兮卻搖了搖頭,沉沉說道:“譚書玉,這一遭是危險了。”

    紅纓不解,問道:“娘娘,如今整個皇宮都被他們控制,您為何這樣說?”

    陳婉兮默然不語,半晌才沉聲道:“即便和親王當(dāng)真能成事,一來他是附逆之臣,和親王眼下要用他自無二話,依著和親王的脾氣性格,未必會全然信他,他知道這樣多的事情,將來如何實在難料;二來,和親王謀逆篡位,就算成了,立身不正,將來也難服眾,都是后患無窮的事?!痹捴链颂?,她忽然長嘆一聲,又道:“如若他現(xiàn)下肯回頭,總還有一條生路,但……”

    陳婉兮搖了搖頭,又道:“好在,聽他所言,他們要將宜妃陪葬,那么宜妃眼下暫且是安全的?!?/br>
    紅纓說道:“娘娘,承乾宮上下都成人階下囚了,您還擔(dān)憂旁人呢?”

    陳婉兮微微一笑:“目下,咱們還不會有事。不論譚書玉作何想法,和親王既然要把咱們當(dāng)作要挾王爺?shù)陌驯?,暫且還不會對咱們下手?!?/br>
    紅纓不過是個婢女,縱然沉穩(wěn)機靈,但到底缺了幾分見識,聽王妃如此說,心中雖仍有幾分不解,也就只好點頭應(yīng)下。

    陳婉兮只覺神思困乏,便閉目養(yǎng)神,再未出聲。

    紅纓守在一旁,垂首侍立。

    承乾宮被圍困,而其余宮室情形亦相去不遠,除卻無子無寵的宮嬪無人問津,旁的嬪妃皆被囚禁起來。

    甚至于皇后的宮闈,亦有重兵把守。

    皇后一力抗拒,卻毫無用處。她獨子已死,本已無依無靠,又遭宮變,驚懼之下,當(dāng)真老病復(fù)發(fā),臥床不起。而此刻,卻并無妃嬪可為她侍疾了。

    至于養(yǎng)心殿,更是被圍的如鐵桶一般,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更遑論消息進出。

    殿中之人,比如皇帝宜妃,近況如何,無人能知,只是每日三餐照舊有人送入。

    京城之中,亦是風(fēng)聲鶴唳。

    如譚書玉所說,禁衛(wèi)軍投靠了和親王,將整座城池封鎖,戶戶清查,夜夜宵禁。朝中那些搖擺不定的,就有些倒在了和親王這邊,竟而上書奏請皇帝,推舉和親王為儲君。

    既有人挑了頭,附和者便如云集,折子如同流水一般送入養(yǎng)心殿,卻遲遲不見明樂帝的回應(yīng)。

    承乾宮雖被圍困,但因譚書玉有意照拂,闔宮上下的衣食用度倒是即時供應(yīng)。

    甚而,陳婉兮胎動不安,譚書玉也特許了太醫(yī)進出為她安胎醫(yī)治。

    這日傍晚時候,陳婉兮服了安胎藥,正在屋中休息,順妃卻不經(jīng)傳報,忽然進來。

    陳婉兮撐著身子坐起,才待開口,順妃卻已坐了下來,沒好氣道:“你倒還坐得住!”

    陳婉兮看她面色不虞,微笑問道:“母妃何事煩惱?”

    順妃斥道:“咱們被人圍困在這里,你卻過得自在,吃得下睡得著!”

    陳婉兮淺笑反問:“難道兒媳吃不下睡不著,焦慮不安,便能有什么用處么?”

    順妃頓時語塞,片刻又道:“但難道我們就在這里束手待斃不成?這些人……近來上書奏請皇帝立和親王為儲君的折子越發(fā)多了,你瞧瞧這兩日譚書玉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好像這天下已經(jīng)是他們的了!”說著,她微微喘了兩聲,又道:“咱們受些窩囊氣倒也沒什么,但這起人顯然是要栽贓成兒。如若讓他們成了,那成兒豈不是、豈不是……”

    話至此處,順妃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雙目圓睜,瞪視著陳婉兮,怒斥道:“陳婉兮,莫不是你和那姓譚的當(dāng)真有些什么,所以才鎮(zhèn)定如斯?!”

    陳婉兮沒料到順妃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驚怒萬分之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順妃見她不語,更氣咻咻道:“若不然,你往日鬼心思那么多,人人贊你足智多謀,把本宮的親生兒子都哄的暈頭轉(zhuǎn)向,怎么如今這緊要關(guān)頭上,你卻沒了主意?!”

    陳婉兮回過神來,勃然大怒道:“母妃,我是王爺?shù)钠拮?,是肅親王妃!我雖見識不多,但還知道寡廉鮮恥!難道在母妃的眼中,兒媳就是這么一個無恥無德的女人么?!即便母妃當(dāng)真看低兒媳的為人,兒媳又為何放著尊貴的王妃不當(dāng),要去攀附一個亂臣賊子?!”

    順妃也自悔失言,無言以對,只好說道:“便是、便是本宮不是,本宮與你賠禮,但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陳婉兮冷淡說道:“兒媳自來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眼下困局,咱們著急也無用,還不如安然度日。待時機到了,自有分曉?!闭f著,她竟不給順妃說話的機會,徑直下了逐客令:“兒媳身懷有孕,十分困乏,不能再陪母妃說話,請母妃見諒?!?/br>
    順妃見她如此,也不好只顧坐下去,只得起身離去了。

    待順妃走后,紅纓上來收拾茶碗,說道:“娘娘,您何不向老主子實話實說?免得她這般日日疑神疑鬼,說話夾槍帶棒的,每每來總要鬧一出不痛快?!?/br>
    陳婉兮按著太陽xue,淡淡說道:“她是王爺?shù)纳?,自然是沒什么不放心的。但是母妃的性子,急躁不穩(wěn),聽了這樣的事,一時得意說走了嘴,就要作禍了。”

    紅纓點了點頭,又問:“那么,娘娘還不請王爺回來么?”

    陳婉兮搖頭:“不成,時機還不成熟。朝廷與民間的怨氣還未沸騰,王爺此刻回來,著實尷尬?!?/br>
    紅纓面有不忍道:“看著娘娘懷著身孕還要受這等委屈,奴才心里著實難過?!?/br>
    陳婉兮微笑道:“有什么可難過的?衣食無缺,也沒受什么凌辱,不過是應(yīng)付人的事體要費些心思。但比起旁人,譚書玉倒還算好說話。眼前局面,已比我先前設(shè)想好上百倍,也就沒什么可抱怨的了?!?/br>
    紅纓嘴唇輕抿,片刻不由說道:“娘娘,您對王爺實在太好了。這樣的事,原都是爺們兒的事情。您是女子,又懷著身孕,何苦牽扯事中。”

    陳婉兮抬眸瞧著她,眸光如水,泛著幾許溫柔,她說道:“既做夫妻,便是榮辱與共,同心同德。以往,我倒也想過,他過他的,我過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如今我卻改了念頭?!痹捴链?,她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又說道:“一輩子,能有這么一個人,相依相偎,彼此扶持,也是一件幸事?!?/br>
    她說了幾句話便再不提此事,轉(zhuǎn)而問道:“明日一早,還請王太醫(yī)過來看診。若是門上侍衛(wèi)不許,便說我夜間出了下紅,情形很是不好。”

    紅纓看她說的鄭重,忙點頭道:“奴才知道輕重,必定不會誤了事?!?/br>
    陳婉兮點了點頭,看窗外已是夜色深沉,忽嘆了口氣,吩咐收拾床鋪睡下了。

    又兩日,朝中忽有大臣硬闖養(yǎng)心殿,上表請奏,怒斥和親王、譚書玉及司空琿一伙謀朝篡位,逼宮犯上,挾天子令諸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求明樂帝下旨誅殺逆賊。

    和親王等人早已把持了宮廷,怎會如他所愿,不止他沒能見到皇帝,反倒受了一頓折辱。

    這人倒是頗有幾分血性與烈性,激憤難平,竟而一頭撞死在了養(yǎng)心殿的臺階下。

    第119章

    這消息,在朝中一石激起千層浪。

    朝中大臣其實并非各個站在了和親王那邊, 亦有許多中正耿直之人, 只是畏于和親王的威懾, 敢怒而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