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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牡丹坊,好樂即為友,文舞郎蘇安不才,斗膽有一個心愿,愿歌頌朝廷功德,請李侍郎呈奏圣人,若能得恩準,曲成自然由李侍郎填詞,無人敢爭其二?!?/br> 李林甫道:“蘇公子,誰教你說這番話的?”蘇安道:“雖是我自己說的,卻全權為李侍郎而考慮,不是么?”良久,李林甫一聲笑嘆,手背在身后,說道:“當真為國色天香,好,老夫答應你?!毙烨嘁簿筒桓以儋u弄。 臨走,李林甫抬頭,看了一眼在牡丹坊堂上高掛的“開化興邦”,問徐青寫得如何,徐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稱贊,于是二人都很感慨,大步流星而去。 夜已深,左右街巷燈火不熄,四處還回響著馬蹄踏地的嘀嗒和少女婉轉的鶯歌。廿五招呼樓上樓下收拾齊整,把關張的紅木門栓遞給蘇安。 ※※※※※※※※※※※※※※※※※※※※ 唐第二次對契戰(zhàn)爭背景開始,之后說明。 明天的作話里會有個互動哈,評論發(fā)紅包,中午12:00存稿箱發(fā)文。 感謝何夜皎皎澆灌的營養(yǎng)液,謝謝支持,一枝紅杏出墻來~ 第35章 翡翠 關門時,光透過門欞的花瓣和花葉的紋路,一格一格照在蘇安的面龐。蘇安回身,深吸一口氣,眨了眨眼,才看見側廂角落里還坐著一個可憐兮兮的影子。 顧越聽蘇安的腳步朝自己而來,內(nèi)心難得是平靜。他都快忘了,曾幾何時,一個叫葉奴的孩子,排在春院隊伍的末尾,挨著鵝毛大雪,拎著一個破布袋。 這個孩子,一生不能入仕,一生不能與良戶通婚,甚至是連死后的墳都不能立字碑,可盡管如此,他卻要和天下最尊貴的人一起領略江山的壯闊,甚至,要在不安于命運的掙扎與游歷之中,懂得什么是大愛。 “我看到了,你沒能趕上聽曲,是末尾才來的?!碧K安走近,把手搭在顧越的肩膀,輕輕地捏一下,“不過也沒關系,以后還有機會,幽州的事情談的如何?” “挺好的?!鳖櫾侥笾敲稊孬@的玉佩,說道,“李峘這人,畢竟是王族出身,雖然性子傲慢些,但是行事極知大義,他在探花宴讓了我,此番又幫了我,將來得謝他?!?/br> “幽州吳刺史那邊,盡想著借李家之勢入京,逃離地方,也當有八分是真心實意?!?/br> “只是,他們兩邊各自歡喜,王市丞卻還總嫌棄咱家沒有酒,這位國色天香的蘇公子,你是否考慮一下,該讓廿五在后院挖個酒窖,釀點東西好待客?” 顧越的聲音很溫和,如同清澗流水,說話時,發(fā)間散出淡淡的旃檀香,一如既往的好聞。蘇安很喜歡,賴著不走:“我先給你揉一揉肩?!鳖櫾絼恿藙由碜?,覺得又癢又倦:“阿蘇,你為什么要排《破陣》?那番話,誰教你說的?”蘇安道:“是你言傳身教,教的好?!?/br> 蘇安也沒使多大的勁,不一時,卻發(fā)現(xiàn)顧越白皙的脖子泛了紅。蘇安偷偷一笑,順著那羞怯的紅,把手探入素衫的領口,輕柔地撫摸那片光潔如玉的胸膛。 樓內(nèi)潑水掃地,吆喝此起彼伏,只見廿五持著燈籠,繞各間廂房,一盞一盞把壁燈吹滅,又添滿鯨油。顧越忍著蘇安的挑逗,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靜。 不時,谷伯拿著本冊子過來,疲倦地伸了一個懶腰:“算賬!”茶娘在街口躲完客官的糾纏,回來見樂工都去了后院休息,便把幾個精明伙計聚來捋賬。 今夜,不算禮,光是曲子的賞金便把問祥德錢莊的借的款項掙了回來,然而新茶的銷路確實不怎么樣,大多數(shù)人喝不來,只能說勉強保本。茶娘于是催了,曲子得多排,最好每月都排,才能掙大錢,谷伯的看法卻不盡然,物以稀為貴,量一多,就不精致,賤了價格事小,要是敗壞了名聲,金山也換不回。 蘇安點了點頭,道:“諸事大吉,曲子就先不急,讓廿五挖幾個地窖得了。”顧越道:“茶娘,你們?nèi)e處討論,我和少東家有話說?!碧K安道:“沒什么話說的,就在……”茶娘拉著伙計識相而去。 顧越轉過身,說道:“你別躲我?!碧K安停住動作:“我手上的繭子硌疼你了?”顧越道:“阿蘇?!碧K安頓了頓:“十八,因為我想和你一起去幽州。” “你不懂樂,我就直說,本來《相逢樂》的結尾,一個絲音太單薄,會顯得沒有力度,也沒有余韻,可想必你也聽到了,絲弦固然柔軟,只要拉扯得緊,彈撥精準,音波在引起鼓面的震動之后,聲勢就能成倍地增加,絲毫不弱于竹音?!?/br> “坐部伎十曲,奏第一曲《景云》,我是稀里糊涂不記事,奏第二曲《慶善》,我是有心而不能得,再往下是什么?便是《破陣》?!?/br> 六月天熱,顧越吹了一絲風,冷倒沒覺著冷,神色清醒不少:“不行,阿蘇,你不知險?!碧K安無所謂地笑笑。這風月之地,紫煙裊裊,何處不染塵埃?從小到大,他對顧越這人便是有此執(zhí)念,什么都不謙讓。 他自然知道男女之合,陰陽之合才是綱常倫理,然他也知道,世間破了這倫理的大有人在。他記得,顧越曾大言不慚地在他面前言及嫁娶,他也心實,妄想不得許多,只辨得出顧越大抵是需要他的,而他也需要顧越,又如何不可。 仔細想來,顧越是什么人?是在他連一件御寒的冬衣都沒有的時候,拿熱巾替他擦手的人,是在他無依無靠,慘遭鞭笞的時候,為他趕走虎豹豺狼的人,是帶他感受春秋冷暖的人,是教他處理八方世故的人,是他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