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這是一場屬于神的祭祀。任何的打擾都是對神的觸犯。 “這里應(yīng)該就是耶夢加得的巢xue,整個島嶼的中央?!本S希佩爾說。 突然,子塵聽到了破碎的聲音。 陰狠的巨爪堪堪從他身后擦過,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抓痕。 或許那已經(jīng)不能被成為是人了,金屬質(zhì)感的鱗片覆蓋住了整個戒奴的身體,它的身體只能說稍微有一些人的輪廓,但很多地方已經(jīng)嚴重變形。他們的眼中是地獄之火,額心是尼伯龍根之戒的烙印。 懸掛在樹上的蛇卵接二連三地破碎。 第29章 被棄者 04 不斷破殼而出的戒奴在這巨大的巢xue之中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維希佩爾反手執(zhí)著長|槍, 將子塵護在身后,滲著紅色的右眼像是吟游詩人念唱的詩篇中危險而強大的古龍之眼。 “用念力構(gòu)建出整個幻境的人應(yīng)該就在這里?!本S希佩爾說。 子塵有些驚魂未定地看著周圍, 將腰間的兩把匕首抽出,一把通身烏色, 一把澄瀲如秋水。 這兩把匕首皆是由古劍熔鑄后毀成,仍取原名,一把名為宵練, 一把名為承影。 數(shù)十只猙獰的戒奴猛然向兩人撲來,維希佩爾劃落□□,那些戒奴已呈暗紅色的鮮血灑落在這巨大巢xue的地面上。 鋒利的匕首直接將戒奴的喉嚨割斷,子塵感覺他體內(nèi)的蚩尤狂血正在緩慢燃燒著, 像是在渴望著更多的殺戮。 ……不可以,維希佩爾還在這里。 可是一旦受傷, 蚩尤狂血便會開始瘋狂地想要在他的體內(nèi)覺醒。他看了看手臂上被戒奴劃破的傷口。 那里像是灼傷一樣疼痛著。 從五歲那年起, 他便一直壓制著體內(nèi)的蚩尤狂血,被關(guān)在寺廟里的禪房里一遍遍清洗著那帶有詛咒的血脈。 可是,那個野獸一旦喂到鮮血, 便記住了味道,有過一次,它便會渴望更多。 那些戒奴圍在兩人周圍,像是在伺機而動, 他們看著兩個人的眼呈現(xiàn)出詭異的血色,額心的焚焰烙印像是熔金一樣。 他記起九歲那年,那個應(yīng)該被他稱作父親的人將他扔入皇軒家天圃的獸場, 那里群狼環(huán)伺,虎豹踏著步子向他走來,而他連手上的劍都握不住。 那個男人問他:“你是否感到恐懼?!?/br> 他說:“是的?!?/br> 那個時候他連聲音都在顫抖,那些獸類的眼仿佛都在盯著他,像是要將他剝開皮rou,吞食而下。 “很好,”男人說:“恐懼能讓你活得更久。” 男人站在他身邊,卻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那些環(huán)伺而動的兇獸,他說: “但你更應(yīng)該畏懼的是你自己,因為——你才是這里最兇猛的野獸。” …… 子塵咬著自己的嘴唇,不停斬殺著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知道的,他體內(nèi)流著野獸的血。 他的眼尾逐漸泛出血色,身形也有些搖晃,維希佩爾像是感覺到了子塵的狀態(tài)不太好,反手握住了子塵的手腕。 “怎么,還能撐得住嗎?”維希佩爾回頭看著子塵問。 子塵眼尾的紅色散去,體內(nèi)像是燃燒一樣的鮮血逐漸冷卻,他抬頭看了看維希佩爾,點頭道,“還撐得住?!?/br> 維希佩爾閉上左眼,視野中都蒙上了一層淡薄的紅色,那些黑色的烏鴉在空曠的島嶼深處不停穿梭著。 ——是被舍棄了啊…… ——就這樣被扔下了,真的很不甘啊。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被舍棄的是我。 “是被舍棄的船員?!本S希佩爾說:“構(gòu)建這個幻境的是被舍棄在這個島嶼上的船員,因為不甘而產(chǎn)生的怨念?!?/br> 鴉鳥黑曜石一樣的眼中倒映著整個空曠的島嶼深處。 “在那里?!本S希佩爾抬手指著高處說。 子塵抬頭看向高處,那里一個男人被無數(shù)藤蔓束縛著,那些綠色的藤蔓像是臍帶一樣連接著男人和這個洞xue深處,而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一樣,安靜卻了無生氣。 “我負責擋住這些戒奴,你去殺掉他?!本S希佩爾說。 “可他……” “他早就變成和戒奴一樣的東西了,只是還維持著人類的外表?!本S希佩爾說:“別忘了,這個幻境中不止有我們,還有其他參加試煉的人,我們多耽誤一會,就可能有更多的人死在幻境中?!?/br> 子塵點了點頭。 維希佩爾緩緩閉上眼,那些烏鴉在整個島嶼深處疾飛而過,像是鋒利的刀刃一樣穿過戒奴的身體。 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發(fā)出猙獰的叫聲,在整個空間中回蕩著,像是來自地獄的凄厲野鬼。 維希佩爾在那些戒奴之間破開一條道路,子塵沿著藤蔓上爬著,直到那個沉睡著的男人身旁,他抽出腰間的匕首。 他看著男人的臉,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男人罷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連樣貌也只能算是普通。 ——只是一個被舍棄的人啊。 下方的戒奴叫聲凄厲,子塵的眼前閃過那些環(huán)伺的野狼虎豹。 匕首從男人的勃頸處劃過。 他從無數(shù)藤蔓纏繞的高處跌落。 整個洞xue都在坍塌,纏繞在參天古樹上的藤蔓斷裂垂落。那些戒奴掙扎著湮滅成灰燼。 神的祭祀終因凡人的打斷而走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