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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這么多年你是一直恨著姐夫把子塵送到寺廟里嗎?”司天命問。 女人搖了搖頭,近乎哀絕地笑了笑,“是我要把子塵送到微塵寺的?!?/br> “為什么……” “沒有哪個母親希望自己的孩子變成怪物的?!彼狙┤岬哪抗庀袷怯兄造F千重,“我好像從小就爭強好勝,樣樣都要爭先??僧斘矣辛俗訅m,我卻突然只希望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一生就好。” “我知道洗去蚩尤狂血會很疼,可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好好的活著。”司雪柔說。 “那姐夫……” “他一直希望子塵能拿起劍,就算是靠著蚩尤狂血也好,就算把自己變成最兇猛的野獸掖好。因為他是皇軒家的少主?!彼狙┤釘[弄著手上已經(jīng)微涼茶,“別人都說皇軒家的歷代家主都風流,可要我說他們一個比一個愚忠?!?/br> “流著自己的血,去守別人的江山。皇帝給了他們什么呢?不過就是個尊榮的姓氏罷了。為了皇軒兩個字,就要拼上自己的一切?!?/br> “為了這個,你才要把子塵送到微塵寺?” “是啊,否則又怎么辦呢?皇軒家的人啊一個比一個傻,所以啊,做皇軒家的女人總要擔待著點的。”司雪柔低著頭看著手上冰裂紋的茶杯說。 司天命看著女人,他好像又看到了當年那個一身紅衣,驕縱更比桃花的女孩。 巨大的龍骨船行駛在海域之上,巨淵之銀燃燒之后的霧氣在風中被吹入天幕。 司天命看著窗外,明天又是個陰天啊。 “你知道嗎?我曾經(jīng)給子塵做過一次長壽面的。”握著冰裂紋杯子的女人突然說。 司天命回頭看著女人,女人低垂著眼,沒有了往日凜然的囂張,像是有些脆弱一樣。 “但我哪會做啊,所以那一次的長壽面都斷的不成樣子了。”女人說:“有的時候我會想,是不是我那次長壽面做的太不好了,那個孩子才會過得這么苦?!?/br> 女人低著頭,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司天命甚至懷疑女人是不是哭了,可女人卻只是一直低著頭。 “我當初,應(yīng)該好好學學的?!?/br> …… …… 03 “以前這里都種滿了向日葵嗎?應(yīng)該會很壯觀吧?!?/br> 子塵環(huán)視著整片荒蕪的葵傾平原,曾經(jīng)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盛開在這片平原上,卻都終究在歷史中湮滅成了灰燼。 如今的這里除了灰敗和落寞再無其他。 他一身黑色玄鐵甲胄配暗紅綾帶,鎧甲內(nèi)襯用暗金色絲線繡著猙獰威嚴的螭龍。 黑色額帶上如同鮮血凝成的逆雙劍紋章浸著殺氣。 他身后的皇軒死士皆著黑色玄甲,黑壓壓一片如烏云壓陣。 皇軒家繪著逆雙劍紋章的玄朱二色將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殺意凜冽的招魂幡。 子塵拉著馬韁,輕抬著下頜偏頭看著地平線處的遠方,他身上紅色的綾帶在空中飄飛如同墨跡中一抹刺目的鮮血。 突然,陣陣沙塵起,遠處白色的煙霧彌漫開來,馬蹄踏破萬里的荒原,地平線上拉開白色騎兵陣,如同飛速前進的銀刃,將要撕裂一切,割破一切。 最前方的人在相隔百米處緩緩?fù)qR,目光淡漠如同艾斯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一身秘銀鎧甲,斜系著白色的披風,如若神臨。身后千余名著銀白色鎧甲的亞瑟騎兵皆停在他身后。 從列陣的最后司雪柔策著馬緩緩走到子塵身邊,她一身紅衣,不著甲胄,如同這灰敗平原上突然燦烈盛開的桃花。 “維希佩爾殿下還真是親自臨陣?!彼齻?cè)著頭看了身旁的子塵一眼。 “他自然會來。”子塵看著遠處那如同君王的男人說。 黑白二軍對陣在這巨大的荒原,風塵四起,狼煙俱滅。 兩方對陣于此,皆按兵不動,等著對方的動作,北風將雙方旗幟吹的颯颯作響。 維希佩爾突然緩緩策馬而來,他本便冷冽,如今穿著一身如同神戰(zhàn)的秘銀鎧甲更是具有強大的壓迫感。 那種威嚴如同帝王,君臨天下,皆當跪拜。除了他所有亞瑟的士兵都仍原地鎮(zhèn)守在后。 皇軒家的死士皆緩緩張弓,鋒利的箭矢對準著越來越近的男人。 被無數(shù)箭矢對準的男人仍舊策馬而來,面不改色,直直地看著敵軍中那個黑衣紅綾的皇軒少主。 他停在了雙方列陣的最中央,看著敵方的少主說:“我想和皇軒少主單獨談?wù)?。?/br> 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碎玉,回蕩在空曠死寂的荒原上。 子塵握了握馬韁,手腕上黑金制成的護腕冰冷而堅硬。 “少主。”畢方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想要隨他一同前去。 子塵擺了擺手,騎著座下的黑駿馬緩緩向著等在對峙的兩軍之間的人走去。紅色的綾帶如同殘血映在維希佩爾那雙淡漠的近乎無色的眼瞳中。 畢方怕傷到少主,示意所有的死士放下長弓,手上卻將長劍握緊,打算著一旦維希佩爾敢對少主有什么動作就立刻沖上去。 “殿下想要談些什么。”子塵說。 維希佩爾環(huán)顧了一下周圍,說:“本來這里有很多向日葵的,可惜你和我來的晚了點,現(xiàn)在看不到了?!?/br> “我來這里,不是和殿下談這個的。”子塵說。 “我并不希望這里染上鮮血?!本S希佩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