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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如今,他又找回了那種感覺。 不顧一切地廝殺。 在你面前的,都殺掉…… 能活下去的人本便不多。 這世上,誰不是在荒蕪中掙扎而活。 相柳說立過白澤契的人,會忘記所有不好的。 可他卻對那些殺戮和死亡記得分分明明。 他像是一具行尸走rou,拿著刀,去殺別的行尸走rou。 多年前的金陵,他穿行在人群中,去殺一個人。 利爪撕裂他的后背,鮮血染紅他月白色的衣裳。 他咬著牙,廝殺著所有撲過來的狼。 斬殺。 他只為了斬殺而存在。 象罔跌落在通往斷崖的那條路上。 他已經(jīng)負了太多傷。 那些狼突然散開了。 夜色中的笛聲停了。 “你這樣,是回去不去的?!睌嘌律系娜说皖^看著象罔說,他腦后留著一縷及腰的長發(fā),用發(fā)箍箍住。在夜色中他的臉干凈地像是一個少年。 “我沒想過回去……”象罔扯了扯嘴角。 “其實,我恨了皇軒燼很久。”象罔用手臂撐起上身,然而卻仍舊沒有辦法支撐他自己站起來,“我恨他金陵城破的時候,他為什么不在?!?/br> “如果不是因為他盜走了玉符,皇軒家不會輸?shù)??!毕筘柘袷窃趯ψ约赫f著一樣,他咬著牙,將劍插入土中,支撐著自己站起來。 那漫長的時間里,他一直是這么想的。 他恨著那個少年。 金陵城破,他為什么不在! 為什么他還茍活著。 “可我到了居庸關,我突然明白了……”象罔握住手中沾滿血的劍柄說:“我恨的……一直都是我自己?!?/br> 他恨的,是金陵城破之時,他沒能也死在金陵。 白晝之殤,他為了求援,四處奔襲。 可只有懷王提供了援兵。 他什么都沒做到。 當他回到金陵,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燒。 而那個男人死的時候,他卻還在跪在兵部門外。 只是恨著自己太累了,所以他只好恨那個少年。 是那個少年的錯。 是他,沒能守住金陵…… “所以你是來送死的?!狈依锒騿査?。 “不,我是個殺手啊,我只會殺人?!毕筘枧e起了手中的劍,對著芬里厄。 劍上的鮮血滴落。 終于,在那個男人死后,他又做回了一個殺手。 他握著劍,猛然沖向了還在愣神的芬里厄。 他以前殺一個人可是要一兩黃金的。 算起來,皇軒家要付他好多錢的。 在劍馬上要砍到芬里厄的時候,芬里厄笑了一下,用rou眼近乎無法看到的速度猛然揮刀。 狼刀劃破象罔的前胸,他將劍插入土中。 差一點便要跌入斷崖。 “你是特意過來陪我玩的嗎?”芬里厄笑了笑,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在這里都要無聊死了,我想去芬布爾之地,可我jiejie不讓我過去。” 象罔再次沖了上去,雙手執(zhí)劍。 芬里厄沒再直接砍回去,而是玩鬧一樣接著象罔的攻擊。 刀劍的碰撞聲回蕩在夜中。 “上滾石!”貪狼將軍看著那些沿著磚墻爬上來的異獸大喊道。 巨大的滾石沿著磚墻滾落,異獸從城墻上掉落在荒原之上。 但異獸的尸體越來越多,堆積成了一個陡坡。 那些異獸沿著尸堆上爬著。 “那些異獸要越過長城了?!弊訅m看著城下的異獸說。 “燼少主,最后的長城,該是我們百萬東煌男兒才是!”貪狼將軍笑著抽出了腰間的劍。 月色中無數(shù)的陌刀被拔出,那些邊軍和皇軒家的死士躬身守在女墻后,咬牙等著異獸的到來。 刀光晃成一片。 象罔再一次撐著劍在斷崖上站起,他眼上的白布沾滿了鮮血。 他這么狼狽的時候好像還真不多。 第一次的時候,是他被那個叫皇軒晝的男人捉住。 男人問他為何而來,他說來殺一個人。 而聽了他要殺誰,男人倒是非常愉快地把他放了。 說什么,讓他再試幾回。 而那時那個皇軒家的小少爺正在鬼儒王知無門下點頭如搗蒜地打著瞌睡。 最后一次他被皇軒晝捉住的時候。 男人說,要不然直接入了皇軒家算了。 他問男人有什么好處。 男人說:“皇軒二字夠不夠?!?/br> 他那個時候告訴皇軒晝,“你騙鬼玩呢?” 而如今他如果能拖著這副殘軀再次走到男人面前面前,他會對男人說:“夠了……還能附贈我一腔忠勇?!?/br> 猙獰的異獸涌上蜿蜒的女墻,無數(shù)的人廝殺在這邊關苦地萬里的長城之上。 白日還與你一同抱怨城墻上天冷風大的同袍下一刻便撕裂在了你面前。 可你沒有流淚哭嚎的時間,因為下一刻如果你忘記了揮劍,你也會成為碎片。 “殺!” 貪狼將軍拼盡全力地怒吼著,他不知道他殺了多少怪物,鮮血落在他身上,他不知道那些是異獸的,還是他的下屬的。 他得……守住這里。 異獸沿著女墻而下,沖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