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頁
那也是江湖。 縱使沒有說書人去說他們。 可他們?nèi)耘f是江湖。 少年立馬于山巒之上。 這里是漠北,是東煌最北的邊疆。 曾有無數(shù)的浪客埋骨于此,無數(shù)的邊軍捐身于斯。 交錯的萬里長城綿延如沙線。 而那居庸關便像是這萬里山河中的一處沙盤,沙盤之上,有酒有rou,有活著的人。 “那奔赴而來的半個江湖里,便有無數(shù)這樣的人吧?!?/br> 他們守住了一座城,守住了這個國最北的邊疆。 可他們其實不過是一群沒有姓名的浪客。 “少主既然都懂了,為何還要親自出來?!逼c吾問。 “不親眼看,怎知江山秀麗,河川壯美?!?/br> 少年松開手中玄色額帶,笑著說:“走吧,這萬里山河我已看過?!?/br> 回到城中,已至夜暮。 篝火上烤著rou,眾人豪飲而歌。 有幾個喝大的繞著篝火跳著楚地的祭舞。 子塵在馬上撈起酒葫蘆,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那幾個跳舞的人。 “少主回來了?”相柳牽過子塵的馬。 “他們在干什么?!弊訅m看著城門口正亂成一團的眾人。 “在比扳腕子。貪狼將軍已經(jīng)贏了不少人了。”相柳笑著說。 “我也去看看?!弊訅m跳下馬。子塵拎了一壇酒,直接放上桌子,看著貪狼將軍,“比一場怎么樣?!?/br> “你?”貪狼將軍看了看少年像是個女孩一樣的身形,“我不跟你比,怕別人說我欺負姑娘家。” “你來。”貪狼將軍從柳木長椅上起身,拍了拍身邊的一個邊軍。 那名邊軍露著半邊的膀子,子塵看了看,也扯落了半邊的衣袖,壯膽子嘛,誰不會。 “來?!彼H為挑釁地看著漢子說。 “這次,就別押了吧。”旁邊的幾個皇軒家死士皺著眉頭說。 “那可不行,剛才你們相柳將軍上的時候,你們可是搶著押的。”貪狼將軍那面的邊軍嚷道。 “行吧,我壓一文。”夫諸皺了皺眉,掏了一文錢。 “兩文?!毕嗔H為慷慨地掏了兩文錢。 子塵回頭看著相柳,“你們是這么對待未來的家主的嗎?” “少主,不是,你要認清自己。你要是和對面比敲木魚我肯定全部身家押你?!毕嗔f。 “可我……已經(jīng)不記得怎么敲了?!弊訅m皺了皺眉。 “那我就沒辦法了。” “二錢?!?/br> “三錢?!?/br> “……” 對面的邊軍紛紛壓了自己的這邊。 “你們至于嗎?就算你們贏了,你們也是一堆人分這三文錢?!弊訅m皺著眉:“這三文錢得被你們掰成好幾瓣?!?/br> 對面一副反正我們輸不了的樣子。 子塵的手腕和對面比起來像是一截隨時能掰斷的竹子。 然而對面縱是用盡了力氣還是沒能把子塵掰過去,就在對面一個錯神,子塵突然發(fā)力把對面掰了過去。 “喝酒!”子塵一臉得意地說。 “不可能!不可能!”對面的人詫異道。 “少主威武啊!” “來來來,把錢拿過來!”夫諸大喊著。 “這碗酒,喝了吧?!弊訅m把酒推了過去。 子塵又與邊軍比了幾場,雖然都僵持了頗久,但居然都讓子塵贏了。周圍的人越聚越多。 最后貪狼將軍推開了長椅上的人,“我來!我還就不信了,這么大的邊軍,還治不了一個姑娘?!?/br> 雙方押注。 雖然皇軒家這邊也都不怎么信服他們的少主,但子塵好歹剛贏了數(shù)把,于是雙邊的押注倒也差不了多少。 貪狼將軍本想上來就能把子塵撂倒,結(jié)果卻突然發(fā)現(xiàn)怎么都沒法把少年的手腕扳過去。 雙方僵持不下。 所有的人都緊緊盯著兩個人的手腕。 風吹過邊陲的關城。 “居然還不錯嘛?!必澙菍④娦α诵?。 “還好?!弊訅m有些勉強地笑著。 突然,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聲,子塵的手腕被扳了過去。 “什么東西!” 子塵只好抬起手腕,一半鋒利的斷刃插入桌中,另一半的刀柄綁在了他的手腕上,掩在衣袖中。 刀柄上有著復雜的機巧,明顯是個伸縮扣。 “好你個皇軒小兒,居然跟老子玩陰的。”貪狼將軍拍著桌子大喊。 “要不是這樣,哪能和將軍來上這么一局?!弊訅m笑得十足一個潑皮無賴。 “這的酒不夠好,哪天我送將軍一壇花雕,向?qū)④娰r罪。” 子塵從柳木長椅上起身。 篝火旁醉酒的眾人還在跳著舞。 露申幫著幾個婦女割烤rou,那些常年在邊關的女子調(diào)笑說著露申的模樣好,定能找個好夫婿。 云臺上破廟里的小和尚也耐不住外面熱鬧,跑了下來玩。 “小和尚,你給我念段經(jīng),我分你點rou怎么樣?!毙烈撵o不下來地捉弄著一臉羞紅的小和尚。 “出家人……不食葷腥。我佛慈悲,我佛慈悲?!毙『蜕械皖^念著。 “你佛慈悲,連rou都不讓你吃,哪里慈悲了?!?/br> 鹿蜀割了些rou,說是要拿給瓔珞公主一點。 相柳在人群外安排著換崗的人,就算整座居庸關醉倒,總還是要有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