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表哥們都對我感恩戴德、我有一顆玉明珠(穿書)、替身王妃嬌寵日常、貪酒、給將軍沖喜以后、[無限]盡頭游戲、心若相依[穿書]、法神他不想上學、我和情敵的CP超甜[娛樂圈]、做渣男真好,就是死得早[星際]
但那些不滿貴妃的人,反倒樂見其成她出宮,然后盼望宣和帝會在這十九個月里寵幸新的美人。 所以,沒有不滿貴妃、趙家的臣子指使同派的言官去反對宣和帝此詔,零星一兩個認為此舉不合皇家禮法的,被宣和帝用孝道一壓,言官們也了話說,畢竟他們雖然找不到前例,可他們也找不到第二個自幼與父母失散、一分就是十九年的苦命后妃。 就這樣,趙香云以貴妃之名,布衣素面地回了趙家。 她并未在趙家住滿十九個月,因為當年六月,柳氏便因多病齊發(fā),在兒女孫輩們的陪伴下含笑而逝。 貴妃大慟,宣和帝親至趙家吊唁,陪貴妃跪靈一夜。 第163章 身為朝廷官員, 母親病逝后,趙宴平便寫了一封辭官丁憂的折子。 本朝武將可以免除丁憂只放百日喪假,文官沒有這個規(guī)矩, 宣和帝準了趙宴平的丁憂折子, 并賜下五百兩治喪儀金。 趙宴平叩謝皇恩。 有些事早在母親病重的時候趙宴平已經(jīng)計劃好了,趙家的根在江南的武安縣城, 母親肯定要與父親合葬,正逢酷暑,一路南下帶著棺木不方便,所以趙宴平為母親安排的是火葬。 人活一輩子, 幾十年哀愁喜樂, 最后都在一把大火中化為了灰燼。 喪禮結束,趙宴平帶上母親的骨灰, 正式攜家人登船南下。 京城的新宅、生意都得有人打理照料, 阿嬌將郭興、翠娘都留下了,郭興負責看守宅子, 翠娘雖然沒有什么事, 可她現(xiàn)在是葉家的媳婦, 孩子們也都在京城, 阿嬌不想讓翠娘與家人一分就是三年。這次回江南守喪, 阿嬌便只帶了陳敬、巧娘、春竹以及女兒身邊的丫鬟雙桃。 行李有很多, 主要就是一大家子主仆的衣物、趙宴平爺仨要看的書, 趙宴平、趙昉還好, 孟昭再過幾年也要下場考科舉了,耽誤不得。 這一通忙亂下來, 等到上了船,心里激蕩的悲傷也沉淀了下去, 只剩緬懷與思念。 六月底出發(fā),趙家一行抵達江南時已是八月初,街頭巷尾處處飄散著淡淡的桂花香。 趙宴平?jīng)Q定先回縣城的宅子。 十幾年沒住人了,老宅院子里長滿了荒草,連屋頂墻頭都有零零星星的幾簇。 阿嬌還在車上就看到了這景象,不禁心生感慨,她十八歲跟隨姑母進京,現(xiàn)在都三十二了,一晃十四年過去,沒想到還有再回江南的這一天。 門口到了,幾輛馬車相繼停了下來。 趙宴平率先跳下車。 此時將近晌午,街上沒什么大人,只有幾個孩子趁家里飯菜未熟在門口玩耍。 趙家隔壁的朱家門前也有兩個孩子,兩個男娃,大的七八歲,小的四五歲,模樣依稀能看出阿嬌舅舅朱昶的影子。 兩家早就斷了來往,來往的那兩年也充滿了各種不快,趙宴平并未多看那兩個孩子,轉身,先后扶了孟昭、初錦、阿嬌下車,最后再將小趙昉抱了下來。 孟昭、初錦、趙昉不約而同地看著老家破舊的木門,那門板都長青苔了,銅鎖上銹跡斑斑,這樣的畫面,讓在獅子巷住過的孟昭、初錦都震驚不已,更不用說生在吉祥胡同先帝御賜新宅的趙昉了。 “爹,咱們家以前這么窮嗎?”趙昉不敢相信地問。 阿嬌快速瞪了一眼兒子,怎么這么不會說話? 趙宴平笑了下,摸摸兒子的頭,再對孟昭道:“初錦是姑娘,不用干活兒,你們兄弟倆今日都得幫忙除草?!?/br> 孩子們都大了,是時候教導兄弟倆吃苦了,免得一直都長在富貴窩,將來稍有不順便承受不起。 父親有命,孟昭立即點頭,趙昉還沒有吃過苦,看著墻頭綠油油的雜草,還覺得這差事應該挺好玩的。 就在這個時候,朱家院子里傳來一道女子的聲音:“謙哥兒禮哥兒,進來吃飯了?!?/br> 兩個孩子瞅瞅趙家這邊,見阿嬌盯著他們看,兄弟倆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扭頭跑了進去。 阿嬌心情復雜地看著舅舅家的宅子。 當年沈櫻與婆母進京之前給趙宴平寫過一封家書,說表哥朱時裕沒熬過那場病死了。表哥死前早與董碧青和離,那兩個孩子絕非表哥的骨rou,莫非是表妹朱雙雙招婿入贅后生的?可剛剛院里那道女聲,似乎并不是朱雙雙的聲音。 阿嬌不想舅母表妹,卻想知道舅舅朱昶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我陪你過去看看?”趙宴平見她盯著朱家門口,走過來道。 阿嬌點點頭。 孩子們先進去參觀老宅了,阿嬌與趙宴平來到趙家門前,不等夫妻倆叩門,里面朱昶聽兒子們說趙家門前有馬車,還有一位特別美麗的夫人,朱昶激動地就往外趕,等阿嬌夫妻倆過來的時候,朱昶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了。 阿嬌記得,舅舅今年該是五十四歲,經(jīng)歷了當年的喪子之痛,舅舅大概會很憔悴,沒想到眼前的舅舅一身細布長衫,衣冠齊整,看起來儒雅寬和,雖然發(fā)間也有了些許灰白痕跡,但精神竟然很不錯。 阿嬌意外地看著舅舅。 朱昶卻不太敢認門外的外甥女,那白皙嬌嫩的臉蛋,清澈如昨的杏眼,瞧著仍然是十七八歲的模樣,可外甥女明明都是三十出頭的婦人了,京城再富貴,怎么可能一點都沒變? 就在這時,朱昶看到了趙宴平。 四十歲的趙宴平比當捕頭的時候瘦了白了,同樣看著年輕俊朗,但他臉上的嚴肅與威嚴,一下子就讓朱昶確定了他的身份。 “阿嬌,真的是你嗎?”朱昶激動地問。 阿嬌點頭,又哭又笑的:“多年不見,舅舅您身子可好?” 朱昶笑道:“好好好,舅舅很好,不勞你掛念,對了,你們不在京城,怎么回來了?” 為何回來…… 阿嬌心疼地看向趙宴平。 趙宴平已經(jīng)能夠平靜地提及母親的喪事了,垂眸解釋道:“家母去世,我們回鄉(xiāng)守喪?!?/br> 朱昶笑容一僵,他與柳氏沒見過幾面,沒什么交情,只能說些節(jié)哀勸慰的話。 三人站在門前,堂屋里一個三十六七的婦人走了出來,她系著圍裙,身旁跟著剛剛那兩個孩子。 阿嬌面露驚訝。 朱昶臉色微紅,低聲解釋道:“當年,當年你表哥病逝,你舅母深受打擊,沒幾年也去了,她是我給你娶的新舅母,那倆孩子也都是你表弟,我給他們?nèi)∶t、禮,就希望他們謙和守禮,別再長成你表哥那樣?!?/br> 阿嬌明白了,怪不得舅舅氣色這么好,原來是老夫娶了少妻。 前舅母金氏那樣對她,阿嬌連虛偽客套一下都沒有,直接恭喜舅舅膝下又有了子嗣,遠遠地朝新舅母行個禮,阿嬌出于好奇,打聽了下表妹朱雙雙。 朱昶嘆道:“雙雙啊,我本來是想她招個贅婿的,可她不愿意,鬧死惱火非要嫁出去,我也沒辦法,只好隨了她的意。因為你舅母,縣城一帶沒有人想娶她,我托了媒人走動,才在三十里地外為她結了一門親。你舅母死后,她就很少回來了,我也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br> 阿嬌點點頭,沒有再問。 朱昶想請外甥女一家來家里吃午飯,阿嬌笑著拒絕了,這么多人,舅舅家里的飯菜肯定也不夠吃,夫妻倆已經(jīng)派了巧娘去買些熟食回來,晌午湊合一頓。 簡單地敘了舊,夫妻倆就去自家忙活了。 一番收拾,再添置新的床被等物,忙到后半晌,這舊宅總算能重新住人了。服喪期間夫妻不能同居一屋,趙宴平就帶著孟昭、趙昉住東屋,阿嬌與初錦娘倆睡西屋。一共四個下人,陳敬睡一間倒座房,巧娘、春竹、雙桃住一間,擠是擠了些,倒也能湊合。 翌日,一家人去趙家祖墳安葬母親。 趙宴平帶著孟昭,親自在父親的墳墓旁起了一座新墳。 趙父、趙老太太的墳有趙家二房幫忙照料,都挺體面的,然而人活著的時候沒受過二房的好,現(xiàn)在二房做這些面子活兒,趙宴平毫不領情,二房的人聞訊趕來想要幫忙,也被趙宴平黑著臉攆走了。 早在meimei丟失那年,趙宴平已經(jīng)斷了兩家的關系,后面能兄妹團聚是meimei命大,與二房毫無關系。 閑人們都走了,趙宴平安葬好母親,帶著阿嬌與孩子們一起給父母、祖母磕頭。 爹,兒子不孝,這么多年才回來看您,娘這幾十年過得不容易,您別怪她改嫁,在那邊好好待她吧。 娘,兒子知道您可能更想葬在沈伯身邊,可沈家的兒孫不待見您,兒子還是將您葬在父親身邊更放心,以后兒子盡量多帶昭哥兒他們過來陪您。 祖母,您都看見了,往后阿嬌就是您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孫媳婦,您看可還行?不行孫子也沒辦法,孫子心里就裝得下她一人,您要怪就怪孫子,別怨阿嬌,多替阿嬌祈祈福,保佑她比孫子更長壽,這是對孫子好,不然她若先走了,孫子也活不長。 那些生離死別之苦,趙宴平真的受夠了,長輩們故去他沒辦法,唯有善待還陪在他身邊的人。 看眼阿嬌與她身旁的孩子們,趙宴平依次給爹娘祖母磕了三個頭。 母親已經(jīng)入土為安,從今以后,他會繼續(xù)做個好丈夫、好父親,竭盡所能庇佑他們平安。 第164章 趙宴平雖然丁憂了,可他這兩年真沒享受過多長時間的清閑。 當年他剛離開武安縣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在意這件事,想著他一個小小的捕頭,查案再厲害,到了京城那種地方,毫無根基,都有多大出息? 可一年年過去了,通過南來北往的客商帶回來的消息,本地官員、百姓便聽說了趙宴平那一樁又一樁的大事,什么長興侯府的繡娘案,宣王側妃的身世案,轟動全朝的荊州焚尸案,以及他的各種姻親關系、先帝盛寵。 十幾年不短,但對于一個不入流的捕頭小吏來說,只用十幾年就升為了正四品京官,十幾年可就太短了,多少正經(jīng)進士拼命半輩子都未必有這造化,武安縣的趙捕頭趙宴平就做到了,不但如此,人家meimei還成了宮里最受新帝寵愛的貴妃娘娘! 別的官員丁憂要擔心守孝結束后能不能官復原職,他趙宴平有貴妃娘娘撐腰,官復原職簡直是鐵板釘釘?shù)氖拢?/br> 所以,當趙宴平一家搬回武安縣,就跟天上的神仙下凡似的,武安縣一帶的老百姓們都想來趙宅門前看看傳說中的四品京官、本朝貴妃娘娘的親哥哥。除了看熱鬧的,還有遇到冤情求訴無門跑來希望趙大人幫忙管一管的,更有大小捕頭甚至周圍的知縣遇到疑案懸案跑來求趙大人幫忙指點迷津的。 最開始只有百姓們來,官員們更講究禮數(shù),不敢打擾趙宴平服喪,但當他們發(fā)現(xiàn)趙宴平對待百姓挺客氣,光坐在家里現(xiàn)場都沒去就幫忙澄清了幾樁冤案,知縣、捕頭們便也不客氣了,三天兩頭就有人過來叩門,大到知縣帶來的殺人案,小到街坊間丟雞丟鴨丟鵝的案子,趙宴平能幫都幫。 為此,趙宴平還在家里搭了兩個棚子,前院的棚子給他接待百姓、官員用,后院的棚子給孟昭、趙讀書用。 除了無償替人破案解難,趙宴平還在城外買了兩畝地,每到春種秋收或中間該除草的時候,他就帶著孟昭、趙去地里做事,穿上粗布衣裳戴著草編的帽子,儼然真的農(nóng)夫,倒是將膚色曬黑了一些,當捕頭時的那些健壯肌rou也通過種地給種了回來。 他替百姓排憂解難,阿嬌主要就是照顧一家人的起居了。 初錦不小了,阿嬌要教女兒算賬、管家、女紅、人情往來等等,光這些就占了阿嬌的大半時間。趙就完全交給趙宴平了,孟昭是孫輩,守完一年喪期后就去了本地的官學,跟著這邊的先生讀書。江南多才子,雖然小縣城的官學肯定不如京城,但據(jù)孟昭說,這邊的先生們各有風采,他一副受益匪淺的樣子。 阿嬌、趙宴平對科舉都不怎么了解,既然孟昭覺得不錯,那應該就沒什么問題,少年郎雖然年紀輕,現(xiàn)在卻是家里名符其實的最有學問的人,趙宴平也就律法相關的書讀得多一些,肚子里的墨水早被兒子超了過去。 在這種平淡又充實的日子里,二十七個月倏忽間就過去了。 朝廷召趙宴平回京任大理寺少卿的起復文書送到趙家時,正是氣候宜人的九月,江南天藍水清,桂花仍舊散發(fā)著縷縷清香,流水穿過小橋再從門前流過,年輕的公子小姐們在游船上歡聲笑語,美好的像一卷江南風景畫。 阿嬌既想回京去看她的親朋好友們,又有些不舍這些熟悉的景象。 回城倒也不急,趙宴平先帶一家人去了揚州府,拜祭岳父岳母。 阿嬌早已記不得父母的模樣,看到那兩座荒涼的墳墓,她竟然也沒有什么淚流,就帶著女兒站在旁邊,看趙宴平熟練地拔草修整墓地,直到趙宴平跪在父母的墓碑前,自陳委屈她的那些地方,阿嬌才突然心中一酸,低頭拭起淚來。 她少時命苦,后來遇到趙宴平,才終于明白了什么叫甜,什么叫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爹,娘,女兒要去京城了,不能時?;貋硖酵銈儯銈兎判?,女兒過得很好,以后也會更好。 秋冬北上是逆風,官船在運河上飄飄浮浮快兩個月,終于在臘月初到達了京城。 謝郢、沈櫻夫妻倆帶著一雙兒女來接他們了。 寒風呼嘯,岸邊冷颼颼的,大家簡單敘了舊,便快速上了馬車。 孩子們上了一輛,趙宴平、謝郢上了一輛,阿嬌與沈櫻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