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威尼斯, 處處皆水。

    其位于亞得里亞海北端的潟湖內(nèi)，即是有部分海水的區(qū)域。

    一個水字，再聯(lián)想王子一說, 讓人不由想到《海的女兒》。

    “《海的女兒》，茱莉婭是故事里的王子？那不是喜劇結(jié)尾的童話?！?/br>
    歇洛克卻知主角悲劇可能正是被妮可討厭的理由之一。

    “不僅是悲劇，雖然美人魚沒表示她才是能王子的救命恩人, 但王子也沒有嚴(yán)謹求證究竟是誰救了他。這樣的錯失, 可能是妮可討厭王子的另一個理由?！?/br>
    悲劇與誤會, 很可能讓被美人魚救起的王子被妮可討厭。

    但, 這僅是揣測。

    童話里會被討厭的王子有很多, 喜歡白雪公主的王子還像是戀..尸癖。

    歇洛克直接問, “杰瑞, 你有證據(jù)嗎？妮可畫到了這一則童話？”

    “恰恰相反，妮可沒有畫《海的女兒》。這是一則著名童話，但她半點沒有提及?！?/br>
    凱爾西翻查了妮可的畫冊，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另外, 去年一整年，妮可沒有畫河或海，準(zhǔn)確的說是沒有畫流動的水?！?/br>
    妮可畫了青蛙王子。

    這則童話發(fā)生在深潭邊, 而畫冊上是一個暗紅色的窟窿, 像極了潭水被染紅。

    “妮可也畫了丑小鴨的故事, 里面的湖水也是飄著紅色?！?/br>
    凱爾西認為事出有因。妮可的繪畫很抽象，但都尤其自成一體的邏輯, 并不會脫離故事本身。妮可以前畫的水是是藍色、是黃色、也有五彩繽紛的, 但去年卻變紅了。

    “水, 流動的水, 對妮可而言是紅色的。恕我大膽猜測，這種紅色就是血?！?/br>
    妮可一直閉門不出，她怎么看到流動水染血？

    歇洛克立馬想到了安格斯家的那一條小河。

    河邊中有人受傷，血入河中，妮可就看到了泛紅的水。難道受傷的人是茱莉亞？救起她，猶如小美人魚救起了王子？

    這就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哪里來的美人魚？

    “對了！就是美人魚?！?/br>
    歇洛克靈光一閃，瞬間重新整合了這件事件的邏輯順序，“妮可撞見了美人魚與王子，是成為她厭惡室外燈火的理由。”

    凱爾西點頭，“對的，我也是這樣推測的?！?/br>
    如果華生在場，勢必要問兩人怎么就對了？！

    上一刻還在說《海的女兒》又提到了河中的血，是經(jīng)過什么樣的推理過程，怎就直接跳到下一步了？

    其實，事情說來簡單也復(fù)雜。

    簡單是在于妮可的感受很直觀，哪怕她的記憶力不佳又容易忘事，但將厭惡與畏懼的感覺牢牢記住。

    復(fù)雜是在于孩子的思維不能按常理推測，要能基于一般邏輯推測，卻又不得不跳出直線思維來推論。

    妮可討厭的王子，分為表里兩層，分別是童話故事里的與現(xiàn)實遇到的。

    首先，妮可不喜《海的女兒》，是因王子沒能清楚辨識他的救命恩人是誰，最后這個故事還沒能以喜劇收尾。

    后來，妮可不喜現(xiàn)實中茱莉婭王子，是因為茱莉婭與她的「美人魚」，兩者的關(guān)系讓妮可感到厭惡。

    這就又聯(lián)系上了妮可厭惡黑暗中屋外的火光。

    某一夜晚，妮可注意到了河邊的火光。

    她違背了家里的禁令偷偷跑出房，沒想到無意撞上了茱莉婭與從河水里冒出的「美人魚」。

    童話里的美人魚為了上岸，將魚尾變成了腿。

    現(xiàn)實中的「美人魚」上岸時受了傷，可能是在河水里的磕碰讓他帶血上岸，對應(yīng)上了魚尾變腿的血腥感。

    如今尚且無法肯定茱莉婭是否直接將「美人魚」帶回到臥室，但能確定兩人存在某些親密的偷情舉動。

    當(dāng)時，兩人發(fā)現(xiàn)了偷偷跑出來的妮可。

    茱莉婭編造了一段美人魚與王子的故事，順利地哄騙搪塞了妮可，或以某種威脅手段讓妮可對那一夜的秘密閉嘴。

    妮可閉嘴了，她的智力與記憶力也無法記下復(fù)雜的事，但潛意識牢記住了夜色里屋外的燈火，還有流動的水中冒出的「美人魚」。

    后來，對現(xiàn)實的感官與對童話故事的感覺混合，就有了所謂的茱莉婭是討厭的王子。

    凱爾西指出，“依此推論，昨夜茱莉婭的去向就有跡可循。她去私會了情人「美人魚」?！?/br>
    “小樹林，巖石上的血跡?！毙蹇税滋煜蛸e客、仆從一一詢問，確定舞會散場前并不存在受傷的人。

    “傷患是在舞會散場后才出現(xiàn)，安格斯家并不是無人進出。不走大門，通過那一條河，有人可以潛游進來?！?/br>
    凱爾西接到，“游泳時不戴手套，「美人魚」的手被輕微劃傷，在石頭上留下了血跡。這就解釋了巖石邊的男女足跡順序——勞累的男士坐在了石頭上，足跟貼近巖石足尖朝外，而女士站在他的身邊并未落座?！?/br>
    至此，一切仍是推測。

    需要證明那位「美人魚」是不是真的存在？

    歇洛克說，“離開倫敦時，帶的血型檢測試劑不多。我把巖石上的血樣先測了，是ab型。希望辛巴德女士去調(diào)查了茱莉婭的交際圈，他能帶來相同血型的可疑男士的消息?！?/br>
    月色下，一艘貢多拉駛向安格斯家。

    ‘阿嚏——’

    唐泰斯揉了揉鼻子，應(yīng)該不會被是被夜風(fēng)吹得著涼了吧？

    著涼事小，就怕人徹底涼了。

    唐泰斯正給兩位偵探帶去一個男人涼透了的消息。

    “請諒解，僅僅一天時間，我沒能萬分確定誰與茱莉婭交往過密，但得知另一個人死亡的消息?！?/br>
    唐泰斯來到安格斯宅邸，是來接凱爾西與歇洛克走一遭托馬斯家。

    “肯恩·托馬斯，昨天也參加了假面舞會。今天下午，在托馬斯家附近河道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沉尸，正是托馬斯?！?/br>
    黃昏時分，河道清掃者攔網(wǎng)捕垃圾，沒有想到撈到一具仍算新鮮的尸體。附近居民認出死者是經(jīng)營小商鋪的托馬斯。

    根據(jù)昨夜舞會出席者的情況，唐泰斯一一探訪，傍晚去托馬斯家就撞上了托馬斯的尸體被運回家。

    “托馬斯和他的妻子也是o俱樂部成員。我向托馬斯太太確定了，托馬斯是一個m，但她并不是很熱衷做s?！?/br>
    唐泰斯憑借出眾的口才，一番交談后從托馬斯太太口中套出詳情。

    夫妻與夫妻是不同的。

    年紀(jì)相當(dāng)，都只有二十出頭的托馬斯夫婦，是丈夫帶著妻子去了o俱樂部。

    托馬斯希望能將妻子培養(yǎng)成一個出色的s，但托馬斯太太對丈夫的特殊嗜好并不持支持的態(tài)度。

    “哪怕托馬斯太太聽過o俱樂部的宣講，也參與了一些同好交流，但她依舊認為丈夫的嗜好不正常。是一直以冷處理的方式，反過來希望能改變托馬斯的嗜好?！?/br>
    唐泰斯搖搖頭。這種個人嗜好的相互改變非常困難，而托馬斯夫婦未完成對方偏好的改造，其一就離開了人世。

    問詢托馬斯太太，她表示昨夜托馬斯一宿未歸。

    托馬斯給的理由是與友人巴倫相約喝酒，通宵不會回家。

    “這不是托馬斯第一次去找巴倫喝酒。托馬斯太太也認識巴倫，是一個失戀的年輕男人，而他需要朋友的安慰?！?/br>
    唐泰斯請法利亞神父去巴倫家驗證，起初巴倫不知托馬斯死訊還做了偽證。

    后來，巴倫得知托馬斯死了才道出真相，昨天他根本沒有見過托馬斯。

    所謂的和朋友喝酒是托馬斯的借口。據(jù)巴倫所知，托馬斯背著妻子在外有了一個情婦。

    兩人串通好，巴倫幫托馬斯打掩護，主要是瞞著托馬斯太太她的丈夫去私會情婦。

    法利亞神父聽到托馬斯有情婦，還特意找友人欺瞞妻子，便知其中的事情不簡單。

    托馬斯是m。

    以o俱樂部的數(shù)據(jù)，當(dāng)今男性為m的人數(shù)不多，而女性主動做s的就更少。

    托馬斯無法將他的妻子塑造成理想中的s，但在同一圈子里，年齡相近的茱莉婭卻是一個強勢的s。

    單純就匹配度而言，托馬斯很有可能看上茱莉婭。

    “神父查實了巴倫的人證，昨夜他在一個ji女家過夜。確實沒見過托馬斯。”

    唐泰斯說到此處，托馬斯昨夜離開茱莉婭的生日宴后是行蹤成謎了。

    “就像是死神來了，昨夜接連死了兩個人。奧爾與托馬斯還認識，更是參加了同一個宴會，這都讓我覺得不能用巧合來解釋。現(xiàn)在，你們要不要去托馬斯家看一看？”

    唐泰斯表示他與托馬斯太太已經(jīng)協(xié)商好，那位失去丈夫的女士很想弄清實情。不僅是托馬斯怎么死的，還有他的情人是誰。

    昨夜，托馬斯在舞會時全程陪伴妻子未曾離開一步，誰能想到他竟在舞會后偷會情人。并且一直將那個神秘情人隱瞞得很好，就連幫忙打掩護的巴倫也不知實情。

    托馬斯的情人會是茱莉婭嗎？

    昨夜半夜小樹林的火光，是不是茱莉婭與托馬斯點亮的？

    凱爾西與歇洛克皆有此問，就非常有必要去瞧一瞧托馬斯的尸體。

    *

    來到托馬斯家。

    凱爾西先觀察了托馬斯的手掌，上面確實有碎石割傷。但尸體沉在水下一段時間，就無法判斷傷口的精確形成時間。

    不過，托馬斯穿得仍是參加舞會的禮服，是能確定他的鞋印與安格斯家小樹林巖石邊的足跡完全吻合。

    “ab型?！?/br>
    歇洛克用了快速檢測血型試劑，取樣托馬斯的血，得到了與小樹林巖石上同樣的血型。

    一樣的鞋印，一樣的血型。

    基本能確定托馬斯就是那位小樹林巖石邊的神秘男士。

    至于神秘女士又是誰？不單單是有關(guān)美人魚的推論，茱莉婭的鞋碼與巖石邊女士鞋碼一致，而她有條件回房換鞋、清理鞋底。

    如果茱莉婭背著奧爾找一個情夫，嗜好契合的托馬斯確實是備選目標(biāo)對象。

    凱爾西想著這才整體打量托馬斯，“年輕又英俊，哪怕不夠富有，但有前兩點就能選他做情夫了?！?/br>
    歇洛克聞言，眼神淡淡，「你確定會選他做情夫？」

    凱爾西面對這一視線，笑著搖頭，“好吧。這次是我用詞不夠用嚴(yán)謹，是茱莉婭會選托馬斯做情夫?！?/br>
    歇洛克仿佛沒有過詢問視線，還反過來勸凱爾西，“杰瑞，你不用特別說明。我都懂的，你的品味之高，一般人難以達成。”

    凱爾西：等一等，這究竟在夸誰？

    不等凱爾西接話，歇洛克直接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在的問題是，托馬斯是淹死的，但他具體的淹死過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