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顧微庭和甄鈺在門首相持不下,站了不足一盞茶的功夫,甄鈺感到腿心里的有東西不住淌流下來,突然有些倦累了,后退一步,半依在門上,眼兒斜溜,姿態(tài)千分旖旎,她把身后的秀發(fā)撩到胸前,指尖動起,慢條斯理地將它們織成一條麻花辮:“我當(dāng)是顧老師怕被人誤以為來藍(lán)橋嫖妓所以才猶豫,只不過越在藍(lán)橋門首站得越久,嫖妓之嫌越大。既然顧老師不想要那件東西,我明日便燒了吧,留著一個死去之人的照片,不吉利?!?/br> 說完轉(zhuǎn)步走進(jìn)藍(lán)橋,顧微庭魂兒分成兩團,一團沒理智被色勾去,一團被甄鈺藏著半截不說的話勾去,隨在身后款行,趴在墻邊睡覺的看宅貓兒見有生人來,膽兒一破,“也凹”一聲,越墻而走。 甄鈺步子悠揚多變,時而小俏步,時而流星步,顧微庭時時關(guān)注她的速度,免得和初次那樣,撞了個胸腔挨香背之勢。 甄鈺帶著顧微庭到自己的房間,她一把推開門,褰起掛在門上花蕊般的珠箔,作了個手勢讓他先進(jìn)。 顧微庭不動,身上感到某種寒冷,下意識輪眼看了看屋內(nèi)。 屋內(nèi)焚香插花,正中間放著兩張燈掛椅,之間有一張高束腰紅木香幾,下方放著裝水的木紋釉盆,上方置著一個紅木果盤、一只青花奶子碗和一件后加彩的鎏金寶鴨。 鎏金寶鴨里點著煙,篆煙裊裊上蕁,把身后壁掛著的一副紅鱗碧藻魚匯畫遮掩住。左右的角落里擺上綠沁沁的綠蘿,在屋內(nèi)的右邊,有一架四扇花鳥紋折屏,折屏后面是一張梨花拔步床,掛著湖色縐紗帳子。屋內(nèi)的家生什具井然有序,不比那些富貴人家擺放的差。 甄鈺自己先進(jìn)了屋,笑道:“一間房間而已?!?/br> 顧微庭看著腳底的泥濘,思忖了許久才踅進(jìn)屋, 甄煙移步至鏡臺,掇來一張春凳:“老師先坐一會兒吧,我身上有些濕,要先弄干,免得著涼?!?/br> 顧微庭看了一眼春凳,又看了一眼鏡臺,臺上放著花花搭搭的木盒子,還有孩童的耍貨,吸人眼目的是鏡臺側(cè)手邊,放著一本算學(xué)書,攤開到第二十九頁,書內(nèi)夾上一只未合蓋帽的水筆。 書本空白之處寫滿了字,顧微庭走近看,寫的都是些知識點,往前一翻,前邊也寫滿了東西,字形端端正正的,他覺得好笑,這位學(xué)生十句話里九句假,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卻不騙人。 顧微庭把水筆的蓋帽合起來,看甄鈺的書看走神了,抬頭要問正經(jīng)事情,卻發(fā)現(xiàn)那甄鈺在花鳥紋折屏后換衣裳。 折屏薄薄,雖看不見細(xì)致的東西,卻能見女子的身軀被勾勒成灰灰的剪影,凹凸有致,曲線流暢。 顧微庭心頭微跳,一口濁氣填堵咽喉,忙轉(zhuǎn)過身子,坐到春凳上去,開始翻閱甄鈺的算學(xué)書,他要假裝自己沒看見。 顧微庭故意把翻書的動靜弄響:“你要給我什么東西?!?/br> “waiting……” 甄鈺的聲音從折屏后傳過來,尾腔拖的很長。顧微庭因著一句waiting,臍下聚火,火才開始燒,甄鈺又說:“; a .” 甄鈺前邊那句waiting定是故意的,此地不宜久留,顧微庭罵自己腦子進(jìn)了水才隨甄鈺進(jìn)來,說什么重要的東西,是騙人耳。 顧微庭蓋上算學(xué)書,再也坐不住要立刻離開,誰知甄鈺已從折屏后走出,那鏡子恰好對著折屏方向,他一抬眸就瞧見了。 甄鈺一頭可鑒的烏發(fā)披在腰后,上身著一件翠色欲流的鸚哥綠沉魚落雁紋肚兜,系帶略松,兩肢裸然,左臂上貼著一朵粉nongnong的牡丹花,一塊方布遮不住那月彎似的鎖子骨,擋不住圓珠似的臍眼,蔽不了胸前的小凸點;憐腰上低束一條海天霞魚鱗百迭裙,綠粉穿搭,倒有些相趁,裙下露著一點水紅鴛鴦眠鞋,微微一動,便是遍體散嬌香,沁鼻入腦。 顧微庭怔在原地,甄鈺沒把眼放到他身上,自若地在釉盆旁蹲下身,用里頭的水洗面,隨意掬起水往臉上拍一拍,很快便把臉上多余的胭脂一并洗干凈。 盥訖,甄鈺拈起果盤里的干濕巧果吃起來,都是些紅棗、桂圓、核桃之類的顏容品,吃了幾顆,又舉起青花奶子碗喝了幾口牛乳,白汁沾上了朱唇,她便伸舌卷凈。 如今的情況左右不是,顧微庭頭低下看地板,說:“你到底要做什么?” 甄鈺兩頰充了氣,幽幽地說:“顧家也有正人君子?” 想的沒錯,他還是被騙了,顧微庭屁股離開春凳,只是不迭起身,肩頭被一雙摻摻女手捺住了。 甄鈺彎下腰,附著顧微庭的耳朵低低道:“來都來了,就這么走了,得不償失” 一陣馥郁蘭香噦在面上,顧微庭喉嚨生熱,吞了口津水,轉(zhuǎn)過身來欲推開她,沒諳乎炙熱之掌把酥乳覆了個嚴(yán)實。 酥乳微陷,兩顆挺立的紅端在掌心觸感顯然,顧微庭抽回手,白凈的臉面已成大紅之色,唇瓣蠕動多時,最終只是冷聲道了兩個字:“自重?!?/br> 甄鈺毫不避詘,裸然之肌色如截脂,十分感目,那背上只有一根赤繩松松垮垮的橫在腰間,抬手一扯,便是春光乍泄,她褰起衣裙跨坐顧微庭膝上,眉目暗挑,與他兩注視,說: “你阿爸睡了我姆媽,哥哥睡了我娘姨,按這么說,顧老師是不是也要睡了學(xué)生呢?” 甄鈺轉(zhuǎn)著眸子玩味他的言辭與顏狀,言辭支吾顏狀羞赧,十有八九是個不諳情事的少爺,還以為他出洋多年,早該是花性子了。 甄鈺兩靨的笑痕加深,空出一手挼他的右耳垂,輕輕款款的。 “我與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比崛跄蹧龅闹干以诙棺饔?,顧微庭精神罔罔,竟有舒坦之感,喉頭不經(jīng)意發(fā)出一聲粗喘。 喘聲落耳,顧微庭自知掉態(tài),屏著氣繃著臉,一副視死如歸的煞樣,連頸上的筋脈根根可數(shù)。 甄鈺解了腰后的系帶,掛在胸前的肚兜兒立刻變得松垮,門外忽有促促足音響起,幾個娘姨從縫隙里見了室內(nèi)的關(guān)目,趕快上前將門關(guān)嚴(yán)了,而后掩面自去,離去前嘴里癡笑有聲,“大囡囡長大了?!?/br> 甄鈺習(xí)慣若自然,說:“聽說顧家二爺是個讀書人,二十有六,溫栗成性,人款極佳卻未恭喜,身旁無紅顏知己,不是花性子,本以為是道聽途說,不想今日一探,真是如此。西洋的女人胸大臀翹,也虧得顧老師把持得住?!?/br> 顧微庭昂昂不動對著眼前上身幾近赤裸的女子,嗤笑一聲:“你姆媽和娘姨都凹上顧家,怎么,你也不甘示弱要凹一個?你們干這行的野心都是如此大?從前你待我忽冷忽熱,原來是在欲迎歡拒?勾引的手法如此熟稔,應(yīng)當(dāng)與人演了好幾次肚臍了?!?/br> 甄鈺話趕話,道:“顧老師莫要舌端月旦,下眼相看,藍(lán)橋干的是零碎嫁勾當(dāng),這送往迎來的,不得已仰食而活,倒也有一絲骨氣,不是任何客都迎的,那些丑賊生,連入門的資格都無,凹上顧家,只能說是姆媽與娘姨得人心。而學(xué)生到底是花月之身還是葳蕤之質(zhì),與學(xué)生睡一睡不就知了?” 甄鈺轉(zhuǎn)了一個話頭,一手取下顧微庭鼻梁上的眼鏡丟到身后的鏡臺上,一手去到顧微庭的胯間按摸,并柔聲與他咬耳朵:“顧老師有感覺的,其實學(xué)生也有感覺,今日見到顧老師以后,哪兒一直有些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