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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一雙眼把甄鈺瞧得入木叁分,現(xiàn)下和胭脂糊面,布滿皺紋的老好媽站在一塊,愈顯得清秀可愛,一張豐腴的小粉撲,雪也似的肌膚,無力地站著,無意顯出風(fēng)韻。 真是天生麗質(zhì),我見憂戀。 他甚是喜歡,湊過臉,鼻孔使勁兒嗅了嗅,發(fā)出幾道不雅的聲音。 夾著汗酸味的熱氣一次一次噴灑上來,格外不好聞,甄鈺不適應(yīng)地扭過身子,欲避開這惡歹子。 湊得太近,男人臉上有多少個麻子和黑痣都瞧個清爽。麻子和黑痣,都和蒼蠅似的讓人感到惡心。 男人知自己在這場叫價(jià)中占得上風(fēng),手插進(jìn)褲兜里,裝個不耐煩:“一千二?!?/br> …… 這幾天手感好,但實(shí)在沒時間寫,年底工作收尾,好幾天都是十一二點(diǎn)才回家,哭了。 “一千二是香取先生要,還是你要?” 老好媽駁了一句氣話,還送了一個白眼。 一千二的價(jià)格著實(shí)是虧,老好媽準(zhǔn)備到吉隆坡碰碰運(yùn)氣,在仙那港交貨自然最好,但千里迢迢從上海下到南洋只賣個一千二,當(dāng)初還不如就近賣給官老爺做奴婢。 一個小時過去,老好媽喉嚨也說啞了,在哪兒滋滋的直冒煙,她粗魯?shù)刳s走男子,門砰的一聲,落了鎖。 房間只剩下兩個人,嘔吐物的酸氣一個勁兒沖入鼻腔,引人作嘔,老好媽打開窗戶透氣,折散一包酥糖吃,邊吃邊怒色向甄鈺:“倒是好,偏偏在這個時候吐,攪黃我的生意,虧得你遇上的是我,不愛動手打人,換個別的老好媽,你早就是皮開rou綻,只剩下半條命了。” “呵,你將我販賣給男人玩弄,沒吃得皮rou痛,我還得滿心感激了?”甄鈺不領(lǐng)情,擠眉擠眼的向她做出輕蔑一笑,“不是你不打我,你只是怕將我打傷了,皮膚落了傷痕,賣不出高價(jià)罷了?!?/br> 老好媽脖子的凸起幾條蚯蚓似的青筋,舉掌作勢要批甄鈺之頰。甄鈺揚(yáng)臉不懼掌,在此關(guān)頭也搭個大架子,談鋒犀利。 老好媽的掌沒能落下去,臉偏向右邊,呸了一口帶著沫子的口氣 ,放出狠話:“到了吉隆坡,賣不到好價(jià),我就將你丟進(jìn)海里?!?/br> 話是這么說,老好媽心里還是希望能把甄鈺賣出去,這么好的底子,沒有芳名大噪便死了,多可惜。 十一點(diǎn)鐘光景,嗚嗚的蒸汽聲響起,微覺身子搖動,甄鈺知輪船準(zhǔn)備離開碼頭,到下一個地方,她抿起嘴巴不再和老好媽交談。 老好媽到輪船的餐廳哪兒端來兩碗沒什么油水的雞絲面,她填飽了肚子才喂甄鈺吃。里頭的湯早被面吸干,口感極差勁,吃得一半,甄鈺憶起為自己下廚的顧微庭,心緒萬千,眼珠子一熱,眼淚拖下兩行。她忙仰面含住眼淚,搖頭要喝水。 老好媽沒給端來水,給了她一個汁水豐足的果子解渴而已。 甄鈺頰鼓鼓,機(jī)械地咀嚼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