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封沒有回答，車技嫻熟地在狹窄的道路上將車調(diào)頭。

    在擦過陳思翰身邊時，他回道：“我要先把小尾巴送回家。”

    洛周周在回程的路上，不知覺睡著了，直到車停下才醒過來。

    “到了嗎？”他揉著雙眼，迷迷糊糊地問。

    楚封卻沒有應(yīng)聲，只透過車窗看著外面。

    洛周周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沒有燈，他們?nèi)耘f在路上。

    “周周，你就在車里不要出去，我下去看一下?！背饨忾_了安全帶。

    洛周周問道：“怎么了？”

    “剛才車燈照到這片，麥稈都被壓斷了，還有車轍的痕跡?！背夂喡缘卣f道：“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br>
    跳下車，關(guān)車門時，他又不放心地叮囑，“你不要亂跑，把車門鎖上。”

    洛周周搖頭說：“我不跑。”

    “嗯，我馬上就回來?！背庹f完，打開終端照明，轉(zhuǎn)身進了黑茫茫的田野。

    洛周周看著那抹亮光停停走走，聽話地坐在車里不動，只透過車窗遠遠地看著。

    寂靜的車廂里，只聽見自己的呼吸。

    直到楚封的光點消失在麥稈地里，他才轉(zhuǎn)回頭。

    回頭的瞬間，他看見前方大路上，有一條移動的黑影。

    那黑影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對著汽車慢慢行來。

    第29章

    楚封下車時沒有熄火, 依然開著近光燈，將前方一塊照得很亮, 可以看到空中有很多小蟲在飛舞。

    那黑影走到車燈照著的地方時, 停頓了下, 跳到田里繞著往這邊行來。

    不時還轉(zhuǎn)頭看向遠處，那是楚封離開的方向。

    洛周周一眨不眨地看著黑影的動作，猜測他想做什么。

    是那個在前面殺死林文杰的兇手嗎？

    他抓緊了軍裝的前襟, 心跳得很快。

    黑影越來越近, 終于無可躲避地暴露在燈光中。

    那是一名四十出頭的干瘦男人, 穿著打扮很普通, 就像是附近的村民。軍用越野車身高, 燈光太晃眼，他瞇著眼看向車頭，又用手蒙住了眼睛。

    洛周周猜他沒有看見自己, 只注意提防著楚封，想不到車里還有其他人, 于是飛快地滑到座位前面蹲下去，只緩緩冒了雙眼睛出來看著。

    只見那人手上還提了個鐵桶, 桶里面裝著東西，露出的部分是彎曲的塑料管。

    他貓著腰快步上前, 順著車繞了一圈后，就在洛周周這邊蹲了下去。

    片刻后, 車身中后部發(fā)出輕微的響動。

    洛周周悄無聲息地順著座位坐好, 緊緊貼在椅背上, 就著灰白的朦朧月光，看向車窗外的后視鏡。

    后視鏡里映照出那人蹲在地上的身影，正打開越野的油箱蓋，將一根長長的塑料管伸了進去，另一頭連著身旁的鐵桶。

    洛周周屏住呼吸，輕輕推開車門，像一只靈活的貍貓，無聲無息地落到地上，沒有發(fā)出一點動靜。

    那人沒發(fā)現(xiàn)異樣，還低頭做著自己的，拿起塑料管的一頭，在口里吮了幾下，迅速放進鐵桶。

    一陣液體的流動聲汩汩響起。

    “你在做什么？偷油？”洛周周悄悄走到他身后，突然出聲。

    “??！”那人渾身一抖，發(fā)出聲短促的驚叫，僵直著身體不動。

    然后慢慢轉(zhuǎn)過頭，順著洛周周的腿看了上去。

    他驚懼的目光停在深藍色的軍裝，以及在朦朧月色下反射著冷光的胸章上。幾秒后，像燙著屁股般突然彈了起來，飛快地跳進一旁的麥田，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連地上的管子和桶也不要了。

    “你站??！”洛周周楞了下，大叫一聲也跟著追了上去。

    月光下，兩人在小腿高的麥稈地里一前一后地奔跑。

    跨過田埂，越過水溝，都沉默著沒說話，只聽見呼呼的喘息，還有腳下麥稈斷裂的咔嚓聲。

    那人速度很快，跑得跟陣風似的，但洛周周拿出闖關(guān)卡時的勁頭，死死咬在他身后不放。

    奔跑中，他隱約聽到楚封在遠處喚他，但顧不上回答，跟著前面的人一口氣跑出田野，沖進了一處樹林。

    樹林挺大，里面栽種著碗口粗的板栗樹?，F(xiàn)在正值秋季，成熟的栗桃炸開了嘴掛在樹上。

    借著林木間透下的月光，兩人圍著板栗樹展開了追逐，搖晃得板栗下雨似地往下掉。

    在林子里繞了一大圈后，又沖出樹林，重新跑回麥稈地。

    前面那人的速度越來越慢，腳步開始踉蹌。洛周周逐漸拉近距離，都能聽到他喘得像要斷氣了似的。

    “別，別追了，我，我不，不跑了。”他說道：“就，就一桶油，犯，犯不著拼命……”

    洛周周也喘著說：“你，你停下來就行了?！?/br>
    那人咬咬牙，掙扎著繼續(xù)往前。

    洛周周也半跑半走緊跟著不放。

    又前行了幾十米后，那人終于腳下一軟，坐到了地上。

    洛周周也停下來，拿手撐著膝蓋喘氣，“你跑啊，再跑，我，我還能追上?！?/br>
    “不，不跑了?！蹦侨速M勁地轉(zhuǎn)過頭，邊喘氣邊打量洛周周。待看清楚面前的人后，他表情像雷劈了似的，連氣都不喘了，“你追我半天居然是個omega？”

    “半，半個?！甭逯苤苷f。

    “周周！”不遠處傳來楚封的聲音。

    洛周周抬起頭，看到他正往這邊飛快地奔跑，像陣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