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周周又躺了下去，安靜地側(cè)身看著他。

    過了會兒，抓起他身側(cè)的那只手，放到自己頭頂，蹭了蹭。

    “怎么了？”楚封啞聲問道。

    洛周周小聲說：“你每次揉我的頭后都會笑，你現(xiàn)在揉揉?！?/br>
    楚封還是用手擋著眼睛，但露出的唇慢慢上翹，顯出一個笑容來。

    他揉了揉洛周周的頭，動作很輕。

    最后一抹陽光也消失，城市里的燈火次第亮了起來，和天上的星星連接在一起。

    現(xiàn)在已是深秋，一陣夜風(fēng)吹來，洛周周感到一絲寒意，打了個戰(zhàn)。

    楚封拿下?lián)踔劬Φ氖挚聪蛩?，問道：“冷嗎？冷的話我們就下去?！?/br>
    “有點冷，但是我不想下去，就想在上面?！甭逯苤苷f。

    他看了眼楚封的短袖，納悶道：“難道你不冷嗎？”

    楚封笑了笑，說：“我不冷，你等著，我去給你拿件衣服上來?！?/br>
    等楚封下了天臺回房間，洛周周捧起自己的啤酒果汁慢慢喝，再隨手拿起一本地毯上的書。

    書頁翻開，一張照片從中間掉了下去，他放下書和果汁，將照片拿起來看。

    這是一張多人合影，背景是一處野外。全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清一色的迷彩軍裝，勾肩搭背地擠在一起，笑得陽光又放肆。

    他們顯然剛訓(xùn)練結(jié)束或者出完任務(wù)，臉上和身上都臟兮兮的，手里還抱著槍。

    洛周周在這些人的臉上飛快掃過，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楚封。

    他沒有戴鋼盔，臉上畫著兩道迷彩，嘴里叼著根煙，眼睛微瞇看著鏡頭，英俊的臉上看上去全是不耐。

    但洛周周看得出他其實心情很好，眼睛里閃著愉悅的光。

    看了一會兒，他準備將照片夾回書里。剛剛放進去，就看到照片背面還寫著一行字。

    字跡是用墨黑色水筆寫的，龍飛鳳舞不好辨認。他費力地認著，嘴里念叨：“你，你……”

    “你們是星星，永遠照耀著聯(lián)盟。”楚封不知什么時候已到了身后，將一件寬大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你們是星星，永遠照耀著聯(lián)盟。

    洛周周總覺得在哪里聽過這句話，將外套緊了緊，側(cè)著頭努力回憶。

    “是的，你見過這句話，在他們的陵園門口?！背庹f。

    洛周周恍然想起來，陵園門口就有這句話，是卡爾加總統(tǒng)親筆題的字。

    只是將其中的“你們”換成了“二十八顆”。

    “這照片后面的題字也是卡爾加總統(tǒng)親筆寫的。他某次來視察的時候，剛好遇到我們出完任務(wù)，就讓人給我們拍了照，還每張都題了詞?！背饪粗掌f道。

    洛周周看著照片上的這群笑著的人，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小聲問道：“那他們后面到底遇到什么了？”

    楚封走到矮桌前，拿起一罐啤酒開了，走到天臺邊沿，手肘撐著玻璃圍欄，看著遠方。

    洛周周將照片小心地放回書頁，端起自己的啤酒果汁，也跟了過去，趴在他旁邊。

    楚封頭也不側(cè)地用啤酒罐和他碰了碰杯，仰頭灌下一口后，說道：“那次任務(wù)急，狀況也不明，我們到了埋伏地點后，才發(fā)現(xiàn)教徒比我們想象得多，要打贏這一場的話，必須注射苯非多?！?/br>
    “當(dāng)時埋伏在教堂對面的廢舊民居里，隊長給指揮所反映了這個情況，指揮所立即派人把苯非多給我們送來?！?/br>
    楚封又仰頭喝了一大口，長長地呼了口氣，接著說：“不一會兒，就有人將裝著苯非多的密碼箱提了來?！?/br>
    “那人我從來沒在軍部見過，但還記得他的模樣。身高比我稍微矮一點，一米八八左右，理著光頭，左嘴角有一顆很明顯的黑痣?！?/br>
    楚封微微瞇起眼，“他將密碼箱遞給我以后，轉(zhuǎn)身的那瞬間，我看到他頸后有塊凹陷，那是用手術(shù)摘除掉腺體后留下的疤痕?！?/br>
    洛周周安靜地聽著，連呼吸聲都不敢大了。

    “明明那個人有問題，我卻沒有足夠的警覺，還將那個密碼箱給送了進去。后面，大家就開始注射苯非多?！?/br>
    楚封沉默了一瞬，接著說：“本來我也該注射了，是王均遞給我一支煙，說馬上行動了，抓緊時間抽一根?！?/br>
    “怕煙頭火光引起對面的注意，我就躲到了后門外面。等慢慢把煙抽完再進去，他們已經(jīng)出事了……”

    楚封的聲音很輕，輕得要很費勁才聽得清。

    他說：“他們那次注射的苯非多，是平常的兩倍劑量，已經(jīng)遠遠超出他們的身體可承受限度?！?/br>
    楚封將最后的啤酒倒進嘴里，側(cè)頭看向洛周周。

    他眼底布滿紅絲，目光也很復(fù)雜，讓洛周周不由瑟縮了一下，對接下來的話產(chǎn)生了不好的預(yù)感。

    “周周，那次負責(zé)整個任務(wù)的布置和調(diào)配，以及安排人手送藥劑的指揮官，就是你的父親，洛佩將軍?！?/br>
    第48章

    洛周周聽完楚封的話, 整個人怔在了那里。

    半晌后才小聲問道：“你的意思, 是將軍殺死了你的戰(zhàn)友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聲音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眼底也全是慌亂。

    楚封放下手里的啤酒罐，扶住洛周周的肩，說道：“應(yīng)該不是將軍做的?！?/br>
    “應(yīng)該不是將軍做的？”洛周周問道：“就是說, 也有可能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