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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以前一言不發(fā)地時候多了點(diǎn)傲慢,卻不驕橫,剛剛踩到了那個點(diǎn)上,沒半點(diǎn)偏倚。 “那就走?!痹街P(guān)閉了地圖投影,一口便答應(yīng)了下來,應(yīng)了聲之后莫名覺得自己有點(diǎn)寵。 她冷著臉裝作不以為意地瞥了一眼檀羨的臉,試圖揣測對方心里的想法。 掃了一眼之后,越知水自己先打心底樂了起來,她答應(yīng)得這么快,小姑娘應(yīng)該挺高興。 然而檀羨只是默默走到了邊上,攀在護(hù)欄上往下看著,找一個落地的好位置。 底下異化人來回走動著,一個個黑影密密麻麻,像是遍地的螞蟻。 檀羨忍著不適,疑惑地回頭:“你在干什么?” 越知水這才走近幾步,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檀羨總覺得越知水有點(diǎn)兒怪,她疑惑地蹲下/身從包里拿出了緩降器組裝,簡單地穿好了繩索,回頭又說:“樓底的車破損太嚴(yán)重了,我想去地下停車場看看。” “可以。”越知水微微頷首。 “那你過來啊。”檀羨滿臉莫名。 越知水又走近了點(diǎn),冷著臉說:“怎么了。” “一起下去,這繩索的承重還行,下面的異化人太多了,分開不太安全?!碧戳w像是看傻子一樣。 越知水眼里露出一絲錯愕,故作自然地頷了一下頭。 “你來。”檀羨又說,她心里略微忐忑,生怕越知水拒絕了,她如今這狀態(tài),如果下去又忽然困倦了起來,那就真的沒轍了。 這話聽在越知水耳里分明像在邀請。 越知水眸光略微一動,隱隱覺得檀羨那催促的語氣略微帶了點(diǎn)撒嬌的意思。 一會要逃遠(yuǎn),一會又主動靠近,確實(shí)別扭得厲害。 她起先拒絕家族勢力的幫助,一個人J市打拼,再到后來漸漸在J市有了一席之地,這期間經(jīng)歷了不少波折,并沒有像外界說的那樣神乎其神。 后來人人提起她都不免帶上了點(diǎn)敬佩,雖然來招惹她的人不少,可多少都是小心翼翼的,哪像檀羨這樣,皺著眉就催上了。 “快?!碧戳w又往樓下看了一眼,只見那些異化人仍然在漫無目的地徘徊著,和尸潮來臨毫無二致。 在這灼熱的太陽底下,整個地面像是成了一個漫無邊際的蒸爐,火是開了最大了,不光頭要被曬得冒煙,即便是穿著鞋,也會覺得地面有點(diǎn)燙腳。 檀羨仰著頭喘了一下氣,周遭的空氣也是燙的,撲面而來的風(fēng)沒有半點(diǎn)清亮,就連吸入肺中的空氣也熱得很,總有點(diǎn)兒呼吸不上來的感覺。 在定了一下神后,她又朝地下停車場的方向看去,所幸入口處沒幾個異化人,這樣一來也能省不少事。 越知水又被催了一句,按捺著心里那奇異的想法,淡聲說:“那就下去?!?/br> 百米高樓上,兩個緊貼在一起的人影緩緩墜下,那結(jié)實(shí)的繩索已經(jīng)被扯直到了極限。 檀羨緊咬著牙關(guān),越知水橫在她腰上的手像是要把她勒斷一樣。 她另一只手緊緊拽著繩索,手心已經(jīng)被摩擦得略微發(fā)燙,隱隱有點(diǎn)刺痛,似乎掌心的擦傷又綻開了。 一側(cè)樓面的玻璃全然碎裂,屋里的東西橫七豎八地擺放著,塵埃和零碎的玻璃遍布滿地,被撕碎的窗簾正迎風(fēng)飛揚(yáng)著。 懸在樓層中央的時候,檀羨本想踩著點(diǎn)什么蕩出去一些,可沒想到連借力的東西都沒有。 “長度算錯了?!碧戳w緊咬的牙關(guān)一松。 越知水蹙眉往樓下看,只見一雙雙早就變形的手往上伸出,而那些類蟾蜍和蜥蜴的異化人,竟還不斷地吐著舌。 異化人揚(yáng)聲嘶吼,嘴角淌出來的涎液流了滿地,引得周邊徘徊不停的同類也擁聚而來。 “我以為這繩索剛好夠長?!碧戳w實(shí)話實(shí)說。 越知水皺眉說:“跳到屋里?!?/br> 檀羨沉默地垂下眼,只見些個異化人皮膚上分泌出來的膿液在陽光里爍爍發(fā)亮,心里的不適頓時被拉到了極點(diǎn),一陣反胃的感覺直從喉嚨涌上。 她緊抿著唇使勁地咽了一下,抬起眼索性不去看底下的異化人,點(diǎn)頭便說:“行。” 可兩人恰恰就懸在樓層中央,根本沒有借力的點(diǎn)讓她們蕩進(jìn)屋里。 越知水冷聲說:“能往上收一點(diǎn)么?!?/br> “不能。”檀羨剛說完話,就覺得那緊貼著她的越知水動了動。 越知水那落在她耳邊的氣息也隨之紊亂了起來,從她的耳后緩緩?fù)乱苿又?,輕柔地?fù)湓诹怂念i側(cè)。 檀羨渾身一僵,總覺得那淡淡的酒香像是躥進(jìn)了她的腦髓里一樣,讓她頭腦空白了一瞬,竟連思考的能力也沒有了。 好像周遭異化人的腥臭味全被掩蓋了過去,她只聞得見那醉人的酒香了。 檀羨抓在繩索上的手再度收緊,連掌心發(fā)疼也沒有松開半點(diǎn),那酒香好像勾得她連食欲也起來了,隱隱中她又覺得并不完全像是食欲。 好像想要把某樣?xùn)|西占為己有一般,那念想令她渾身發(fā)顫,理智在告訴她,這種奇特的感覺叫作—— 渴望。 檀羨整個人緊繃著,臉色一陣蒼白,思緒也隨著變得混亂了起來。 她神情復(fù)雜地朝面前那正微微低頭的人看去,越總低著頭的時候雖然也沒有小姑娘的嬌羞,可終歸是好看的,像是一株曼陀羅,明明生在陰寒之地,外人也明知這花有毒,可卻讓人想去采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