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痹街痔鹆耸掷锏臉?，朝車頂指去。

    車頂仍被拍打著，一個個凹陷的痕跡像是洞窟頂上下垂的石筍一樣。

    越知水緩緩調(diào)整著槍口的方向，每次移動的距離都像極了精準度量過的。

    檀羨加快了車速想將車頂上的異化人甩出去，余光瞥見越知水抬起了手，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越知水槍口里的子彈驟然襲出，在車頂?shù)慕饘俨牧仙险ǔ隽嘶?，那大片的痕跡分明是彈藥爆裂所致

    檀羨心下一驚，連忙抬頭斜了一眼，穿過那車頂破口看見了異化人被濺傷的胸膛。

    顯然那子彈的穿透性雖然不強，但在碰到鐵皮的那一瞬像是禮花一樣炸開了。

    越知水又補了一槍，這一槍準確無誤地射進了異化人的胸膛。

    異化人猛地一顫，整個胸膛被大規(guī)模炸傷，rou塊和不知名的組織迸濺開來。

    檀羨愣住了，險些忘了看路。

    “別看，專心?！痹街曊f：“或者換我開也可以?！?/br>
    檀羨回過神，想不到越知水槍里的子彈還挺厲害，那異化人的胸膛在一瞬之間被四分五裂，變成一堆爛rou。

    她定定看著遠處的路，在眼睛干澀得不行的時候才眨了一下眼，長吁了一口氣才說：“沒事，我開。”

    越知水看她握方向盤的手還算穩(wěn)，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里想著，就算是在末世里求生，可小姑娘哪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呢，剛剛就該早點提醒她不要抬頭的。

    過了一會，檀羨遲疑地才問：“你那槍的子彈是怎么回事?！?/br>
    “搶槍的時候恰好劫了點零散的子彈，這子彈在末世前層被國際禁用，殺傷力極強，不太人道?！痹街曊f。

    檀羨懵了一下，過了半晌才質(zhì)疑到：“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買賣的。”

    “正經(jīng)買賣?！痹街B忙澄清。

    她話音一頓，總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微微瞇起眼朝主駕上的人看去，不緊不慢地說：“我之前做什么買賣你應該很清楚?！?/br>
    畢竟也是領過證的，能不清楚么。

    檀羨沉默了，她可太清楚了，可就是有點懷疑。

    車上沒有導航儀，沒那甜美的女聲指路還怪安靜的。

    沿著道路往外開了一段，檀羨皺眉問道：“往哪走?！?/br>
    “不知道?！痹街寡劭聪蛲蠊巧夏呛唵蔚暮谏汁h(huán)，細細的一圈，如果換個色就像鐲子一樣了。

    “你那玩意不是能強制定點么?！碧戳w又問。

    “信號似乎受到了干擾?！痹街D了一下，往手環(huán)上按了幾下，仍是調(diào)不出定點導航，“不行?！?/br>
    空曠的道路上，guntang的疾風沖擊著已經(jīng)被拍打出大片裂痕的風擋玻璃。

    越是往空曠的大路上走，風速就越快，遠處光禿禿的樹黑得像是被烤焦了一般，被風刮得戰(zhàn)巍巍地搖晃著。

    忽然咯吱一聲響。

    檀羨微微瞇起眼，猛地松開了握在方向盤上的一只手，屈起手肘往臉前擋去。

    脆弱得不堪一擊的風擋玻璃徹底碎裂，晶瑩細碎的玻璃渣迸濺開來，像是滂沱大雨一樣嘩啦一聲往前座上潑灑。

    越知水急忙側(cè)頭，只覺得那細細碎碎的玻璃渣潑了她滿身。

    在玻璃渣潑落之后，檀羨連忙抬頭朝前路看去，急急穩(wěn)住了方向盤。

    沒了那風擋玻璃，怒號的風頓時朝車里拍打而來，只一瞬，檀羨渾身便熱得厲害。

    “導航確實不能用了?！痹街袂槔涞?/br>
    檀羨微微咬起牙，不緊不慢開口：“沒事，我記得路?！?/br>
    “以前來過？”越知水拍拂著頭發(fā)，將衣服上的碎玻璃也抖了下去。

    “沒?！碧戳w疑惑問道：“在天臺上的時候，不是看過地圖么。”

    越知水那淡然的面色頓時凝滯，她忽然覺得自己對檀羨的認識太狹窄了，竟然不知道對方的記性能好到這種程度。

    劇烈的風將車里的東西吹得七零八落的，一些零碎的東西卻被風卷了出去。

    越知水沉默了好一會，而檀羨也沒說話，只有拍打在汽車內(nèi)壁上的風嗚嗚作響著。

    檀羨生怕自己又會忽然困起來，可這車也太老了一些，她連音樂在哪放也不知道。

    她微微咬起舌尖，循著記憶中的路徑，沿著大路往前開著。

    越知水抱起手臂，側(cè)著頭朝她看了過去。

    一些晶瑩細碎的玻璃仍沾在檀羨的脖頸上，在光下宛如魚鱗一般流光爍爍。

    她眼眸一轉(zhuǎn)，冷不丁看見檀羨緊咬著的唇，竟有種想把她的牙撬開的感覺。

    越知水索性閉起了眼，按捺著心頭莫名的悸動，這才把許久之前一直克制著沒有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是不是不信我們?！?/br>
    檀羨愣了一下，“為什么這么說?！?/br>
    越知水靠著座椅，放松了姿態(tài)開口，“正常人異化的過程我見過太多，他們通常不能忍受正常人的食物，甚至滋長出想要生吞活人的欲念?！?/br>
    檀羨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渾身一個激靈。

    她確實食欲不振，但牙癢得很，尤其是在聞見那股酒香的時候，極其想將酒香的源頭據(jù)為己有。

    可是她向來不嗜酒，餓了頂多會被rou香吸引，怎么會是酒香？

    “如果你要異化，那早該異化了，不會在疲倦了這么長時間之后，仍然能保持理智。”越知水又說，“異化的整個過程不會超過十四天，你的異常持續(xù)了多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