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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色不改地回答:“還行?!?/br> 檀羨坐在沙發(fā)上勾了一下手,浴巾底下遮不完全的腿交疊著。她微微皺著眉,臉上連半分笑意也沒有,下唇還被輕咬著,似乎在隱忍著滔天的怒意。 可偏偏那張臉生得好看,面色再差也不會令人害怕,反而還怪像撒嬌的。 越知水走了過去,只見檀羨仰起頭,咬著下唇的牙一松,緊張地說:“你看。” 這什么古怪的要求。 越知水心里錯愕,卻還是一瞬不瞬地看起了面前的人。 檀羨眉頭皺得更深了,把身前裹著的浴巾往上提了一下,食指用力的朝自己的腳踝指去,“你看哪呢!” 越知水險些沒繃住臉,緩緩將目光從檀羨臉上挪開,落在了她那細(xì)瘦的腳踝上。 傷口血紅一片,皮膚卻白生生的。 更引人注目的是,傷口上覆著的一層痂。 明顯不是剛結(jié)起來的薄薄一層,有些厚度了,像是至少長了四五天的樣子。 越知水瞪直了眼。 “我真的不太對勁。”檀羨說得極其認(rèn)真。 越知水沉默了,她聲音一啞,轉(zhuǎn)而說道:“明天去廠區(qū)踩點,你留在這,別往外跑了?!?/br> 檀羨揚起頭,直直看向了越知水的雙眼,因為長期缺少營養(yǎng)而顯得淡色的唇被死死咬著,從牙齒底下滲出淺淺的血絲來。 越知水本來想抬起手拍拍她的臉,可沒想到一股香味撲鼻而來,她冷不防吸了一大口。 像是一把火忽然點在了心頭,燒得她頭皮發(fā)麻,渾身筋骨不由得緊繃了起來,被壓制在心底的饑餓感沿著神經(jīng)直躥向大腦。 她好想吃點什么。 越知水登時屏住了呼吸,可沒想到心臟越跳越急,她渾身微微發(fā)熱,總覺得自己也變得古怪了起來。 像是被什么東西誘導(dǎo)著,又渴又餓。 檀羨搖頭,緩緩擺正了坐姿,雙手老實地放在腿上,認(rèn)真地說:“不,如果明天醒來沒什么的話,我和你一起去。” 越知水皺眉,“別逞強?!?/br> “不是逞強?!碧戳w抿了一下唇上滲出來的血絲,“如果我真……” 她話音稍頓,緩緩深呼吸了一下才接著說:“如果我真異化了,你下手快點,別讓別人看見?!?/br> 看見什么,越知水想了想,異化之后的樣子嗎。 明明檀羨說得決絕,像是交代什么后事一樣,可越知水卻微微提起了唇角,那笑意剛出現(xiàn)便消失了。 越知水心說,她信我。 檀羨目光灼灼,眉心凝著焦慮。 “行?!痹街?dāng)即應(yīng)了一聲。 她直起腰,沒再去看檀羨腳踝上的傷口,生怕給對方增添壓力。 檀羨朝掛在墻上的時鐘看去,卻發(fā)覺那鐘早就不轉(zhuǎn)了,時針停止在了某個時刻。 樓上的隊友不知道在干什么,將地板踩得咚咚作響,一群人像是在蹦迪一樣。 越知水無奈地揉了一下眉,對著手環(huán)說:“精力十足啊,你們是想守整夜嗎,也挺好?!?/br> 她話音剛落,樓上頓時沒了動靜,像是被拉了閘。 “趕緊睡,別讓我需要人的時候一個個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彼又终f。 手環(huán)里傳出眾人唯唯諾諾的應(yīng)和聲,白小貝的聲音小得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越姐!周緒說他想回憶一下異變爆發(fā)前熬夜的快樂!” 越知水眉梢一挑,“讓他熬。” 檀羨坐不久,在客廳里靠了一會就到屋里去了。 越知水簡單洗漱了一下,隨后盤腿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把地圖投映到潔白的墻上。 縱橫交錯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由幽藍的光匯聚而成,那流光爍爍的樣子,像是陽光照耀下的海面。 她看了很久的地圖,直到后半夜檀羨從屋里走出來,她才閉了一下干澀的眼。 “還不去睡?”檀羨靠在墻上,姿態(tài)散漫而怠惰,一雙眼因為困倦而微微瞇著。 越知水愣了一瞬,沒想到檀羨還特地出來喊她睡覺了。 她揣測著對方內(nèi)心的想法,果斷從站起身走了過去,“一起?” 檀羨搖頭,“我睡過了?!?/br> 她警惕地睨了緩緩走近的人一眼,又說:“你一會別睡太沉,我怕我……” 沒等她把話說完,越知水就拉下了臉,忽然往前傾身,“你就偏不信我是吧?!?/br> 太近了,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 那酒香像是爆炸的魚/雷,震得她心海蕩漾。 越知水剛要開口的時候,面前的人忽然一矮。 她垂下眼,只見一只白貓嗖一聲狂奔了出去,在踩到地上的雜物時腳底還打了一下滑,后腿差點劈了個叉。 再一眨眼,貓不見了。 越知水腦海里浮現(xiàn)著剛剛檀羨逃跑一樣的身影,忍不住皺起了眉,“別夾著尾巴跑,又不是狼!” 屋里傳出一聲咆哮,怪兇的,喵嗚一聲。 越知水沒關(guān)燈,也不知道檀羨跑哪間房去了,等到周緒他們傳訊過來之后,她才進屋躺下。 后半夜快要過去的時候,床底的雜物被踩得窸窸窣窣的,床頭邊沿響了一下,像是什么小心翼翼地踩了過來。 越知水睡眠很淺,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頓時睜開了眼,冷不丁對上了一雙碧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