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希，你可以放手了?！彼K于開口。

    鄭希卻沒有松手，依舊握著刃背。

    而周緒將捅進(jìn)了管道內(nèi)壁的刀拔了出來，在穩(wěn)住了身形之后，伸手夠向了上方的管道拐角——

    手恰好能攀上去。

    在又將刀卡入管道后，他才抬起上身，在劇烈地?fù)u晃了幾下后，終于爬了上去。

    檀羨松了一口氣，看著周緒探出頭，那神情痛苦得像是在隱忍什么。

    “周緒，腿上的傷簡單包扎了一下。”越知水聲音冷淡地說。

    周緒點(diǎn)了一下頭，然后猛地張開嘴干嘔了起來，而他那大張著的嘴正對(duì)著的下方，恰好就是螺旋槳，螺旋槳的下面，就是檀羨和越知水等人。

    檀羨臉色大變，避如蛇蝎一般緩緩?fù)屡擦艘稽c(diǎn)。

    越知水額角一跳，“周緒！”

    周緒擺擺手，又干嘔了一陣才說：“你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上面……”

    “怎么？”越知水皺眉問。

    “有點(diǎn)臟。”周緒艱難開口。

    這話一出，底下的人虛驚一場，本還以為他的傷口這么快就被感染了。

    周緒艱難地從衣服和褲子上各撕下了大片布條，簡單地包扎起自己腿上的傷口，一邊包扎還一邊干嘔。

    有了周緒在前，阿石穿過那螺旋槳并不難，可鄭希卻吃力了些。

    鄭希在爆發(fā)前就常常去健身房，身上沒有一寸肌rou是平白無故長出來的，他的身材也比周緒和鄭希壯碩許多，對(duì)于他而言，那槳葉間的間隙更顯窄小。

    在穿過螺旋槳時(shí)，他抿著唇隱忍著胸腔里的疼痛，在被槳刃猛刮上前胸后，還硬是穿了過去。

    檀羨和越知水在下方看著，在看見鄭希爬上去后只覺得懸在喉頭的巨石往下沉了點(diǎn)兒。

    可沒想到的是，鄭希上去之后，竟和周緒、阿石一起干嘔了起來。

    檀羨甚是無語，不緊不慢地說：“到我了?！?/br>
    “嗯?！痹街h首。

    檀羨開始調(diào)整方向和位置，只見一只手越過她的側(cè)頰，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槳葉。

    她的后背一重，像是抵著什么堅(jiān)韌的東西，回頭一眼，竟是越知水刀削一般的肩。

    “槳葉我替你穩(wěn)著了，你踩著我的肩上去？”越知水的唇似乎要貼上她的耳畔一般，聲音近得很。

    檀羨側(cè)頭睨了她一眼，“你是想讓我踩回去么?！?/br>
    越知水眉一挑，沒說話。

    “別?！碧戳w卻拒絕了，“那個(gè)機(jī)會(huì)先留著，讓我再想想。”

    “想什么。”越知水那低柔的聲音還挺沉穩(wěn)，“想著用什么姿勢嗎?！?/br>
    檀羨瞪直了眼，琢磨著越知水是不是在開黃腔，可越知水冷著臉的模樣太過正直，讓她找不到半點(diǎn)端倪。

    她陡然變成了貓，連越知水的肩也沒有踩，輕盈地穿過了螺旋槳，又靈巧地落在了管道的拐角上段。

    越知水眼眸帶笑，只是這下就沒人替她穩(wěn)著螺旋槳了，如果一時(shí)踩偏，螺旋槳很可能會(huì)被踩得旋轉(zhuǎn)起來，到時(shí)，她可能上半身和下半身就要分家了。

    她正琢磨著怎么上去的時(shí)候，卻見檀羨探出了大半個(gè)身，朝她伸出了手。

    而后邊，周緒和阿石正抓著檀羨的腿。

    檀羨緊咬著下唇?jīng)]有說話，臉色又青又白。

    越知水握住了她的雙臂，而后阿石和周緒抓著檀羨往回拖。

    兩人的手緊握在一起，掌心的汗使得交握的手開始打滑。

    檀羨忍不住也干嘔了一下，但她的牙關(guān)咬得很緊，胸膛因忍著干嘔而劇烈地抽了一下。

    越知水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想不通上面究竟有什么。

    一時(shí)間，酒香和橙花的香味如打破的酒缸一般，砰然四濺。

    檀羨愣了一瞬，隱約間，她似乎聞見了另一股香氣，不是先前常常聞到的酒香，而是清新得像是什么花……

    她想了想，在車上時(shí)，越知水描述過她所聞到的香味。

    橙花？

    檀羨渾身一僵，確實(shí)是橙花，不是苦橙，是甜橙。

    清新倒是清新，可聞久了似乎會(huì)有點(diǎn)膩人。

    這不會(huì)是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并且還只有越知水能聞到的香味吧。

    只一恍神，她竟頭暈?zāi)垦Ｆ饋?，不由自主地在橙花香味中找尋那一股醉人的醇?/br>
    越知水自然也聞到了，這香味比任何時(shí)候的還要濃郁，像是熟透了的果實(shí)——

    正等著被采摘。

    那蠢蠢欲動(dòng)又難以自制的占有欲從心口急急蹦出，像是藤蔓一般，纏住了自己的每一根神經(jīng)。

    她懸空著，腳下便是那會(huì)將人絞成rou泥的螺旋槳，這一松手，就算沒有被剁碎，也會(huì)順著管道滾落到底。

    “別松手。”越知水按捺著那心底的吼叫，冷聲說道。

    心底那個(gè)聲音卻仍在叫嚷著——

    “是你的?！?/br>
    檀羨緊緊捏著越知水的手，幾乎墜出去的上半身像是要被撕裂一般，雙臂承著越知水的重量，要種幾乎要脫臼的感覺。

    她咬緊的牙關(guān)幾乎要痛得悶哼出聲的時(shí)候，周緒、阿石和鄭希終于將她拖了回去，而越知水也攀了上來。

    越知水爬上去后，喘著氣抬起了眼，這才看清遠(yuǎn)處的種種。

    數(shù)個(gè)異化人只殘存了上本身，那些殘破的肢體堆疊在一起，已經(jīng)明顯發(fā)黑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