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頁
她在工作上確實不太講情分,在把公司做大之后, 也有了更多的底氣,這使得她在人際交流上往往比另一方站在更高更有利的位置。 況且性格使然,她也很少和別人掏心挖肺,討好人的話就更說不出口。 從收回槍到坐回車里的這幾秒里,她的腦子高速運轉(zhuǎn)著。 在異化之前,她連思考私事都覺得浪費時間,可在這時候,她卻迫切希望時間能更長一些。 更多一點時間,讓她想出更多的應(yīng)對方案。 檀羨坐直了身,微微瞇起眼朝越知水看去,在等一個說法。 那模樣像是露出了爪子的貓,稍有不如意就要出手。 過了好一會,越知水開口了,結(jié)果在動唇的時候,想出來的方案全都沒用上。 她說:“我當(dāng)時太忙了,你應(yīng)該清楚的,我的時間很少,就算在家里,大多數(shù)時候也是在處理事務(wù)?!?/br> “是挺忙?!碧戳w點頭,這一點沒什么好否認的。 越知水又說:“況且我們當(dāng)時算是合作關(guān)系?!?/br> 她停頓了一下,竟露出了難以啟齒的神情,緩緩?fù)萄柿艘幌虏耪f:“我向來把公私界限劃分得很清晰,對于合作伙伴,我不可能做什么越界的事情。” “越界”這兩個字沒有輕飄飄帶過,反倒像是加了重音一樣,明顯被強調(diào)了。 檀羨猛地轉(zhuǎn)頭,驚愕地睨了越知水一眼,她怎么會不知道越界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她的臉忽爾紅起,即便是夜里的氣溫低到了零下,她仍舊覺得自己像是被煮熟了一樣。 熟透了。 心狂跳著,從心口燙過的血也變得guntang無比,順著血液的流向,連帶著指尖和腳趾都在升溫,整個人由里而外緋紅一片。 越知水的神情偏偏還淡然無比,像是把這當(dāng)成了尋常無比的事。 檀羨緊抿的唇松開了,她掐著掌心,迫使自己開了口,“那三天算是越界嗎?” 越知水換了檔位,松開剎車之后又把車開了過去。 車輪避開了地上那心口中槍的異化人,平穩(wěn)地駛向了前方。 她立即回答:“不算,已經(jīng)解除了合作關(guān)系,就算不上是越界了。” 檀羨想找一個委婉的說法,想了想說:“那你能給那三天下一個定義嗎?!?/br> 越知水半晌沒回答。 夜里三點,氣溫零下五度。 寂靜的城市里只有一輛車在快速移動著,那隨著車輛行駛而行進著的燈光,是這座城市的夜里所剩無幾的光明。 在車輛行駛的過程中,從手環(huán)里投映出來的地圖也在實時變換著方位。 檀羨指著地圖上某個點說,“這里,道路暢通,周邊地勢平坦,適合過夜?!?/br> 越知水朝她所指的地方開了過去,在停車拔出車鑰匙之后,她沒有立即開門,就連安全帶也沒有解開,在座位上靜靜坐著。 檀羨心說,這人不會還在想要怎么下定義吧。 她的手已經(jīng)碰到門把了,剛想打開車門的時候,越知水的臉色才出現(xiàn)了一言難盡的神情。 像是糾結(jié)懊惱還自責(zé)。 越知水不經(jīng)意地屈起手指在腿上敲了幾下,艱難開口:“是我自制力差,早有預(yù)謀,乘人之危,做了不能原諒的事。” 自制力差這一點,檀羨十分理解,畢竟她們的信息素高度契合,在那種情況下,很難保持理智。 她不想聽到越知水說,那三天完全是因為信息素,于是在問起時表面波瀾不驚,實際上卻是惴惴不安的。 可是,早有預(yù)謀是什么? “早有預(yù)謀?”檀羨重復(fù)越知水的話。 越知水早料到她會這么問,乍一眼看起來還挺平靜,實際上眸光卻閃躲了一瞬。 她說:“以前只是合眼緣,現(xiàn)在哪哪都適合,自然就早有預(yù)謀了?!?/br> 車??康牡胤?,是在一個小旅館前。 或許是因為離城中心有些距離的緣故,這旅館看著還挺差的,但總歸是個落腳的地方。 檀羨瞪了過去,“什么時候開始預(yù)謀的?” 越知水唇舌微干,直視著車前的旅館,鎮(zhèn)定自若道:“從以為你暗戀我的時候開始?!?/br> 檀羨:…… 她難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是時候什么時候,是在天臺上的時候嗎。 這么一想,還真有一段時間了。 車燈直直照著旅館的大門,被敲碎的玻璃門里一片狼藉,桌椅東倒西歪,大片的血跡到處涂抹著。 越知水抿起了嘴唇,握著方向盤的手里滿是汗。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旅店的門,正等著檀羨開口。 檀羨的手還放在門把上,心里筑起的墻一下子碎了個破爛,就像是遠處那扇玻璃門。 那么易碎的壁壘,在破裂后緩緩化成了水,成了她手心的汗。 她思索了很久,不想把意思表示得太明顯,可也不想故意刁難。 心就像是海上的行船一樣,在顛簸著,在起起伏伏。 車燈的光是往外照的,車里一片漆黑。 檀羨忍著沒有抬手去捂住自己發(fā)燙的耳朵尖,車里這光線一定看不清,她只消一抬手,就等于告訴了對方,她的耳朵紅了。 老式手機嗡了一聲,在電量稍微多了那么點后,自動開了機。 雖然屏幕只有半個巴掌大,可光線卻足以照明前排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