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暴雨疾風般的信息素在海上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著，可即便是空氣中的氣味消散了許多，檀羨的手腳依舊在發(fā)軟。

    “走！”她松開緊咬的牙關，揚聲大喊。

    越知水這才稍稍側過身，神情陰沉得恰似海中惡鬼。

    檀羨腳步停頓了一下，心猛地一跳。

    “給我?！痹街穆曇魡〉脜柡Α?/br>
    檀羨把小實交給了她，只見小實身上漸漸減淡的信息素味道被蓋了過去。

    沒等她回過神，越知水已經朝遠處走去。

    三分鐘后，浩渺漆黑的大海上，一艘橙黃的救生艇驟然離開郵輪。

    郵輪下，那些異化人沒有離開，依舊在猛撞著船底。

    白小貝滿嘴都是血腥味，她的腺體還沒有發(fā)育，自然也不會像周緒他們那樣，會被小實的信息素吸引。

    也正是這樣，她才敢咽下小實的血。

    她趴在窗上，朝救生艇離開的方向看去，生怕小實血里的信息素會快速消失在空氣中。

    鄭希穩(wěn)住了心神，在遠處貼著墻板站著，問道：“越總走遠了嗎?！?/br>
    “走遠了?！卑仔∝惔?。

    一切似乎沒有偏移越知水所期望的軌跡。

    船底的異化人沒有離開，而緊追著救生艇離開的其余異化人也沒幾只。

    梁蜇終于放松了緊繃了肩頸，“走了就好。”

    “您怎么不和他們一起走？”林姜額發(fā)全被冷汗打濕了。

    梁蜇笑了一下，“我走沒用，而且，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回G31區(qū)看看，如果設備能正常運行，我想嘗試著……”

    他朝林姜看去，猶豫著沉默了數(shù)秒，“嘗試林教授還在團隊里時，我們所構想出來的穩(wěn)定劑，換個說法，也能稱為抑制劑?！?/br>
    梁蜇說得很慢，像是一邊問一邊在回憶，“穩(wěn)定劑和脘病毒，有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我相信，林教授在去了G31區(qū)之后，不會放棄我們共同的研究?！?/br>
    “可如果資料數(shù)據(jù)全被毀了？”林姜愣住了。

    梁蜇指了指自己的頭，“大半都記在腦子里了?！?/br>
    救生艇上，小實躺在座椅上，身上的信息素已經消退完全。

    越知水抬手掩住了額頭，冷不防哆嗦了一下，她緊咬著牙關，在盡可能的不讓信息素泄露出來。

    檀羨捂著鼻子，幽幽地看著她。

    越知水久久沒有說話，血管里的信息素在洶涌著，就連呼吸也似乎將信息素帶了出來。

    “你還能行嗎?！碧戳w皺眉問道。

    這么憋著，一般人早就憋個半死了。

    越知水微微點了一下頭，別開了眼，“你放心?！?/br>
    檀羨哽了一下，什么叫讓她放心？

    “到陸地之前都得辛苦你了，我們得去Z峰?！痹街鴼庹f。

    “你放心?！碧戳w照搬了她的話。

    在狹窄的空間里，困意如浪潮般席上頭腦。

    檀羨不敢睡，如今小實昏迷，越知水的狀態(tài)也不太行，這時候她要是睡了，指不定船會開到哪去。

    越知水又打了個哆嗦，似是要失控一般。

    檀羨渾身僵住，下意識朝小實看了一眼，幸好，小實呼吸平穩(wěn)。

    “越知水。”她低聲說。

    越知水睜開眼，雙目通紅，一滴汗順著山根滑落，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竟有一絲脆弱的美。

    她緩緩坐起來一點，打直了腰，不知道是說給檀羨聽，還是勒令自己必須如此，她說：“我沒事。”

    檀羨咬起牙關。

    越知水垂下眼，“我有點累，我們聊點什么？”

    “好。”檀羨打起精神。

    “你和林姜的關系還挺好?！痹街畣?。

    “確實，我們的感情在末世前靠論文維系，末世后靠武力維系?！碧戳w試圖放輕松，可喉嚨緊得很。

    “你們同一屆的？”越知水渾身濕透，從她身上滴落的水在她身側積起了一小灘。

    “比我大點，我當初說不想和掛科生沾親帶故，所以他在學校里都喊我學妹?！碧戳w想了想說。

    “你和林教授的關系也挺好。”越知水把屈起的長腿打直。

    “可不是么?！碧戳w愣了一下，仔細一回想，記憶中林可儒的臉竟然變得模糊不清。

    她確實很久沒有見過林可儒了。

    “上岸之后，希望能順利到Z峰?！痹街话櫭?，睜開的眼猛地閉起，從她身上溢出的信息素頓時又被收了回去。

    檀羨被嚇得說不出話。

    “如果不順利，”越知水睜開濕潤的雙眼，眸光銳利得像盯著rou，“你能不能騰點時間?！?/br>
    “什么？”檀羨愣了一下，總覺得越知水認真得像是在和她商量什么大事。

    “你看我……”越知水聲音稍啞，眸光里的銳利驟減，“還有機會嗎?！?/br>
    檀羨耳朵紅了。

    三天后，暴風雨被甩在了船尾，撕天裂地的雷電不見蹤影，海灘徐徐闖入眼簾。

    小實醒了歸來，睜眼就開始揉肚子，像個復讀機一樣，毫無感情地重復一個字，“餓?！?/br>
    “餓?！?/br>
    “餓。”

    越知水熬過了一陣，信息素已經穩(wěn)定了下來。她皺眉聽著小實在耳邊重復著單調的字，差點想錘小朋友。

    檀羨睡得不太熟，在聽見小實喊餓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她無奈說：“睡著就不覺得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