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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升機依舊在旋轉(zhuǎn)和震顫著,就連兩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機槍手也白了臉。 “這樣的高度打不開傘!”飛行員又喊道。 檀羨扶著艙壁緩緩站起身朝窗外望去,她看見了干涸的江道和兩側(cè)漆黑的山峽。 原本江水還在時候,這兩側(cè)的山峽看起來并沒有這么高,而如今江水被蒸干了,如龜背般的河床露了出來。 直升機傾斜的方向,就是遠處那連綿起伏的山峽。 這樣的高度,這樣急旋的角度,根本沒辦法跳傘。一來降落傘有可能會被卷進螺旋槳,二來,就算跳了下來,傘根本就打不開! 唯一慶幸的事,這直升機的質(zhì)量是拿得出手的,就這么栽下去,大概還能保持個原本的形狀。 她朝陳臨看了過去,可陳臨卻冷著臉依舊保持沉默。 那飛行員手忙腳亂地cao作著,可根本沒有回旋的余地,扯著嗓子又喊道:“將軍,我們怎么辦!” 小實被他這叫喊聲給嚇著了,她在越知水懷里掙了一下,然而沒掙開,她訥訥道:“暈?!?/br> 越知水緊咬著牙關(guān),恨不得把這聒噪的小孩給打暈,哪怕小孩只是說了一個字。 “將軍!”飛行員又喊道。 陳臨仍舊沉默著。 直升機墜落的速度很快,只一眨眼,就快要撞見那如鐵壁般的山了。 檀羨緩緩倒吸了一口氣,在急降中,整個人像是失重一般,頭暈?zāi)_沉。 她估摸著下一秒直升機將會抵達的高度,再琢磨起變成獸形落地的可能性。 就算獸體完全成熟,要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躍出艙門并安全著陸,真的太難了。 她眼睜睜看著直升機離那高聳的峽谷越來越近,不由得慶幸她把目前最不想留下遺憾的一件事給做了。 于是檀羨轉(zhuǎn)過頭,朝越知水看了過去,卻見她要放在心上的人正咬著唇,臉色蒼白如紙。 越知水的頭發(fā)全被汗打濕了,一綹一綹地貼在了臉上,半長的頭發(fā)貼在脖子上,像個水鬼一樣。 她的眸光很冷,眼里依舊帶著一絲不認命的狠意,好像一只要尋仇的水鬼。 檀羨多想朝她靠近,去讓那蒼白的唇沾上另一種單調(diào)的顏色。 越知水一抬頭就看見檀羨正看著她,她靠了過去,恰好撞在了檀羨邊上。 檀羨怔住了,被嚇得僵了一下,猛地扶住了越知水的肩。 她滿心想著,想親一下,就一下。 越知水仰著 頭,下頜蹭到了她的臉上,隨后在她的鬢角邊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 那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下輩子的也蹭個夠一樣。 檀羨自暴自棄地想著,就親一下,反正……活下去的希望那么渺茫。 她甚至在這么一瞬間就明白了,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雖然越知水不是牡丹,她也不想做風(fēng)流鬼。 就是想親一下罷了。 越知水仍在咬著下唇,在碰撞中,原本就沒痊愈的傷口又遭受了二次創(chuàng)傷,整個背疼到幾乎麻木。 陳臨忽地站起身,冷聲說:“打開艙門?!?/br> 他話音剛落,那艙門隨即打開,劇烈的風(fēng)從外邊卷了進來。 兩名機槍手沒穩(wěn)住身,差點就這么被甩出了艙門外。 陳臨回頭朝檀羨和越知水看去,啞聲說:“就這么高度,可以跳?!?/br> 檀羨往外看了一眼,心臟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這還真是她沒有跳過的高度,不管是她還是越知水,都沒有。 “你們可以把她交給我。”陳臨繼而又說。 小實壓根不知道自己被惦記了,怵怵地縮在越知水懷里,又嘀咕了一聲:“暈?!?/br> 檀羨皺起眉,沒有應(yīng)聲。 她朝越知水斜了一眼,眸光從對方那蒼白的嘴唇上忽地移開,雙眸微微瞇起,說道:“小實有點認生?!?/br> 陳臨沒有再問,只是緊皺的眉頭間掛著擔(dān)憂。 直升機又往下墜了些,他雙眸猝然一縮,“跳?!?/br> 在陳臨的直視下,越知水站起身,拍了拍小實的腦袋:“變獸形。” 這話小實倒是聽得懂,立刻變成了一團雪白的毛球。 而越知水的躬下身,那銳利的眸光被落進了一片湛藍的星海里。 那一只藍瞳白虎叼著雪貂從艙門一躍而出,喉嚨里的低吼如風(fēng)聲在嚎啕。 檀羨的目光也從陳臨身上挪開,迎著風(fēng)跳了下去。 在所有人離開直升機后的第五秒,直升機撞上了在夜里黑沉沉的山峽,那一瞬,地動山也搖,巨大的聲響似穿透了云霄。 貓像個滾大的雪球一樣,從半空中墜落,撲向了山上的枯樹,它瞳仁緊縮,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隨著腳掌張開,尖銳的爪子從柔軟的長毛里伸了出來,整個貓爪像極了梅花。 然而,它害怕了,前爪略微縮起來了點兒,堪堪勾到了那枯樹的樹皮!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它的的爪子險些折斷,指甲外翻而起,血頓時就把雪白的長毛給染紅了。 檀羨一頭撞上了枯樹,在往下翻滾的時候,被突起的石頭截斷了去路。 她變回了人形,原本剛好被石頭接住,這一變回去,就攔腰掛在了石頭上。 不但指甲痛得像是生生被砍斷了一截,渾身也像是被拆散了重裝一樣,稍微動上一動,便痛得像是周身都骨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