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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垂下眼道:“我當然有我想做的的事情?!?/br> 蕭和不耐煩道:“有什么話就直說,不要藏著掩著的?!?/br> 一世看向蕭和:“我是生是死,都并不是什么要緊的大事,但是這么多年,我一直不愿意就死,不是因為我貪生,而是你還有沒有死。” 蕭和皺眉:“所以你做了這么多,只是想要殺我?” 一世搖搖頭:“我殺不了你,如果我能殺你,早在我死之前,就已經(jīng)殺了你。 ” “當年我力量最甚之時,尚且殺不了你,何況現(xiàn)在?”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這件事情和席嘉沒有關(guān)系,換個人做替身,你想和我好好算賬,我也奉陪?!笔捄偷?。 一世突然笑了:“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會有袒護人類的一天?!?/br> 蕭和不語。 一世道:“你現(xiàn)在失去了記憶,自然不記得你曾經(jīng)做過什么,如果讓你的這位同伴知道你的過去,他肯定也會做和我一樣的選擇?!?/br> 蕭和像是被觸及了逆鱗一般,大怒道道:“席嘉不可能殺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不要把他牽扯到我們的恩怨之中,更不要試圖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 一世道:“我不喜歡撒謊,所說之物也不算挑撥,你曾經(jīng)讓無光界生靈涂炭,所背負之罪孽罄竹難書,我本以為封印住你的力量,你就能和從前一樣陷入沉睡,沒想到你竟然醒了,還來到了霧山?!?/br> “你既然來了?!币皇姥劾镩W過一絲寒光,“我就不會輕易放過你?!?/br> 話音一落,院子里就起了風。 一世的頭發(fā)迅速變長,雪白的發(fā)絲在空中飛舞,棺材里的權(quán)杖更是迅速飛出,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雙眼看向那湛藍的寶石,寶石里印出了他現(xiàn)在的模樣。 和真正的他不同,這是還活著的靈魂。 真是讓他貪念。 可是比起繼續(xù)活下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第一次的封印不成功,那就封印第二次。 鵝毛大雪再次從天而降,只是在這次的雪中,多了低低的吟唱之聲。 這聲音從一世形狀優(yōu)美的唇里吐出,仿佛是來自高山之巔的梵音,又像是只能在天堂聽見的圣語。 他所吟唱之曲調(diào)并不復雜,但是聽在蕭和耳朵里,卻如同暮鼓晨鐘一般,叫他的心臟猛地跟著跳動了起來。 同一時刻,一些模模糊糊的畫面也躍上了他的腦海。 漆黑的牢籠,痛苦的呻/吟,封印的力量。 他仿佛一只困獸,被人日日的關(guān)在地底。 蕭和琥珀色的瞳孔漸漸的變成了猩紅。 一世的吟唱聲也越來越大。 蕭和痛苦的捂著腦袋,他看到了很多血,聽到了很多尖叫,更是見到了很多雙仇恨著他的眼睛。 所有人都厭惡他,憎恨他,但是他們又要利用他。 “殺了他!” “他是最惡!” “都是他犯下的錯!” 無數(shù)的聲音鉆進了他的耳朵。 蕭和劇烈的喘息著。 他沒有錯。 他明明沒有錯! 為什么人類要為了一己私欲把他關(guān)押起來! 又為什么會背叛承諾想要奪取他的力量! 一直被藏在記憶深處的仇恨被這歌聲全部勾了起來。 蕭和眼中的猩紅越來越烈,而整個院子的風也越來越大。 暗淡的天空,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半,一半陷入深沉的黑暗,一半?yún)s即將迎來光明。 一世低眉斂目,遮住了眼里的嘆息。 他犯了錯。 犯了彌天大錯。 他不該憐憫這只兇獸,把它放了出來。 更不該違抗王的旨意,想要度化它。 獸終究是獸。 而不是人。 一世合上了眼。 他必須彌補他的過錯。 不管用什么方式。 歌聲從他嘴里流淌而出,但是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他倍受煎熬。 圣歌之光,只有最純潔的靈魂才能吟誦。 從復活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資格了。 如果不是借著這個身體,他連一個字也無法吐出。 權(quán)杖的光芒越來越暗淡,里面的魂核也發(fā)出了咔嚓的聲音,一絲蛛網(wǎng)般的裂縫爬上了屬于一世的魂核。 一世卻是臉色不變,繼續(xù)吟唱著胸中之歌。 歌聲越來越高,仿佛乘上了狂風,沖破了云層,應和了這世間最神圣純潔之物。 這并不是歌,而是一場共鳴。 席嘉不由抬起了頭,他的耳邊傳來了歌聲,斷斷續(xù)續(xù),隱隱約約,模模糊糊。 他一摸臉頰,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濕了。 眼淚不自覺的從他的眼眶里大滴大滴的落下,砸進了被血和雪浸滿了的地面。 一股不屬于他的情緒在他的胸中鼓蕩著,讓他不自覺的跟著這歌聲張開了嘴。 他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可他卻像是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不僅是自己的聲音,還有萬物的吟唱。 蕭和的神智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他像是狂暴的兇獸一樣,猙獰的看向一世。 但他卻無法靠近一世,甚至不能動彈,只能在歌聲中痛苦的呻/吟掙扎。 歌聲在沖上云顛之后猛地厚重起來,像是風雨欲來,又像是雷鳴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