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完，老爺子當(dāng)場給驚的差點把乖崽給提起來，想審審看他是不是故意的。

    可抱著尾巴的小年年，睜著濕漉漉的眼睛，表情無辜又委屈。

    他還是個小崽崽呢，對大人的說話教學(xué)，根本聽得不太懂。

    所以，眼下也不是故意占老爺子的便宜，純粹是不想再學(xué)了，所以才哎了下，表示不配合。

    后來。

    老爺子也算是發(fā)現(xiàn)了，他家乖崽叫人就愛叫疊字。

    爸爸mama哥哥。

    姥爺，也硬生生成了爺爺。

    回憶戛然而止，老爺子想到幼崽的年年，眼底滿是懷念。

    他忍不住偏過頭，跟二姨說話：“沁兒，你說，年年以后要是有崽崽了，會不會也跟年年小時候一樣？”

    二姨聽到這話，立馬笑著點頭：“這是肯定的。別說年年了，將來容遲如果有幼崽了，也一定很可愛?！?/br>
    老爺子贊同：“就是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撫育幼崽啊?！?/br>
    “不急?！倍绦赜谐芍竦牡溃骸鞍?，我算著時間呢?！?/br>
    “今年遲遲跟年年都在島上找好伴侶，到明年這時候，幼崽們都能到沙灘上爬著玩兒了?！?/br>
    想到白白嫩嫩的幼崽們，在眼前爬來爬起，或者是抱著小尾巴嘬的模樣，老爺子跟二姨臉上，都充滿了向往。

    第67章

    餐廳外。容年跟在容母身后, 低頭踢著小石頭。

    “年年?！?/br>
    醞釀了半天，容母總算開口叫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把你叫出來是要干什么？”

    容年下意識搖搖頭。

    容母苦笑了聲，她生的很美, 哪怕到了中年, 也依舊不減美貌。

    看著兒子望過來的視線, 容母澀聲道：“你爸爸, 他就是死在海里的。馬上就是他的忌日了，你——”

    “mama?！碧岬桨职诌@兩個字, 容年小臉上頓時有些不對, 他垂眸，輕聲道：“我不原諒爸爸, 也不想聽到你提起他?！?/br>
    聽到這話, 容母心里盡管早有預(yù)料, 可此刻, 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他臨死前說, 他只是想多活一陣, 多陪我們一段時間。他得了很重的病，如果不用些別的治療，他——”

    “他想活，我就該死嗎？像我一樣被抓走的小人魚, 就該死嗎？”

    容年的手指緊掐著掌心，抬頭看向容母。

    他脾氣一向很好, 這些年, 對于容母雖說像小時候那么親近, 可到底也沒有排斥。

    畢竟, 在被找回來的時候, 容母看到他的樣子，也是直接發(fā)了瘋。去搗毀實驗室，幾乎是全憑著容母跟容遲帶頭。

    而現(xiàn)在，他還是頭一次用這樣質(zhì)問的語氣，朝容母問道。

    容母搖搖頭，一雙美眸里滿是淚意，就連嗓音都是哽咽的。

    “對不起，是mama對不起你。mama不是覺得你該死……”

    容年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幼崽，剛懷這個幼崽時，她遇到些意外，導(dǎo)致容年出生身體總是不好。

    所以，大部分時間容年都是養(yǎng)在島上，養(yǎng)在海里。島上的二姨，一直在照顧著容年，她自己沒有崽崽，所以對容年，是當(dāng)眼珠子疼著。

    容父是人類，跟容母結(jié)婚多年，容母都謹(jǐn)記著老爺子的話，沒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

    可容年……

    讓她根本瞞不住了。

    那一陣，容父還被檢查出來得了絕癥。他想見年年，容母總不能不讓他見。

    當(dāng)抱著小尾巴的幼崽年年，被抱到容父面前時，容父那一瞬間，眼底都是駭然的。

    可驚駭過后，他沒再排斥年年，也沒有排斥這個家庭。

    那時候，容母是真心以為他接受了他們這一家子，為了讓患上絕癥的容父，最后一段路走的安心。

    容母央求老爺子，讓老爺子給了容父珠子，讓他能留在海底陪著年年。

    可后來，容父失蹤。

    失蹤幾年后，全家人都當(dāng)他出了意外。

    容遲在帶著如今能變成雙腿的容年出門時，意外看到父親的背影，追過去時，被人敲了悶棍。

    再醒來，年年就不見了。

    遍尋弟弟都快尋瘋了的容遲，最后才知道，就是他父親，聯(lián)合早就想研究人魚，但礙于實驗體太少的那伙人，算計了年年。

    不止年年，他們還抓了別的實驗體。

    “為什么那天帶走的是年年，不是我？”

    當(dāng)容年被找回來，實驗室里的人連同容父都被困住時，紅著眼的容遲曾經(jīng)問道。

    被憤怒的小島上眾人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容父，看著容遲，笑了笑。

    “你生的健康，又懂事能干。留在你母親身邊我放心?！?/br>
    “我做了錯事……我對不起年年，可是死亡的恐懼，讓我抵抗不了?！?/br>
    容父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很多。

    容遲沒有聽那些辯解，他紅著眼，卻連眼淚都沒掉。

    容父死的很慘。容母當(dāng)時一邊哭，一邊眼睜睜看著他咽下最后一口氣，沒有任何阻攔。

    她恨自己最開始沒有守住秘密，所以才導(dǎo)致了這一切的惡果。

    可看著這個她摯愛的男人，往昔那些愛意，也不是假的。

    “mama，你不用對我道歉了?！?/br>
    容年攥著拳頭，對掉眼淚的容母說道：“你不是故意的。”

    只是信錯了人。

    換做別的人，興許，興許也會犯這個錯誤。

    他實在是不想聽到關(guān)于爸爸的任何字眼，于是，直接往后退了兩步：“mama，我還要回去找爺爺。”

    容母點了頭。

    容年轉(zhuǎn)身離開，臨走前，遞給了容母一包紙巾。

    攥著紙巾的容母，呆呆看著容年的背影，許久，她邁著步子，去了海邊。

    海邊這會兒沒人。

    她坐在石頭上，看著深不見底的海水，忽然劇烈咳嗽了陣。

    等咳嗽聲止住，潔白的紙巾上，赫然出現(xiàn)一灘血紅。

    “再等等……”

    容母將染血的紙巾收起來，喃喃道：“等年年的性格好起來，等找到穩(wěn)妥的伴侶照顧他，我就來贖罪?！?/br>
    這條當(dāng)年就該沒了的命，還要再吊一陣。

    吊到她的乖崽走出當(dāng)年的陰影，有伴侶疼愛，她再閉眼。

    走出去好遠(yuǎn)的容年，靠著路邊的假石，緩了好一陣。

    他用力的甩了甩小腦袋，把因為mama的話，而帶出來的那些事都努力的給壓到心底，深呼吸了幾次，才終于將情緒平復(fù)下來。

    回去找到老爺子。

    容年精神還是有些不好，他小臉趴到老爺子腿上，悶悶道：“爺爺，我想玩?zhèn)€珠子。”

    “嗯？什么珠子？”

    老爺子一邊揉他頭發(fā)，一邊問道。

    “就是帶在身上，人下水了也可以呼吸的那種珠子?！?/br>
    聽到是這種珠子，老爺子臉色似乎變了變。

    容年自己還不知道，這種珠子珍貴的很。當(dāng)年容母求了好久，老爺子最后才拿出來的。

    容父死后，這珠子就又回到了老爺子手里，外人再也沒有沾染過。

    完全不知道輕重的容年，就這么輕飄飄的直接開口要了。

    而老爺子，看看他這明顯情緒低沉的小臉，喉嚨里的話噎了噎。

    最后，變成了——

    “好，爺爺這就去給你拿。”

    別說是顆珠子，就算容年開口，再要一些過分的，只要老爺子能做到，估計都會滿足他。

    價值貴重的珠子很快被老爺子親自拿來，遞到他手上。

    除了那顆珠子，老爺子還給他拎了盒夜明珠。

    “都拿回去玩吧。”

    把珠子都塞給寶貝乖崽的老爺子，十分壕氣：“要是還有什么別的東西想要，也盡管跟爺爺說，爺爺給你弄到?！?/br>
    容年把柱子還有夜明珠全都接了過來，沒精神的小臉兒總算透出了點笑。

    他摟住老爺子的胳膊，親熱的用小臉蹭了蹭。

    “我最愛爺爺了！”他大聲宣布道。

    老爺子喜歡看他這副有活力的樣子，當(dāng)下就跟著有了笑模樣。

    拿到珠子后，容年樂顛顛的跑去找陸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