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春衫(四)
妙儀伸手就把鶴望端來的酒盞打翻在地,如今她死生不計,何必再委屈了自己。 眾人一驚,去看趙衍,見他臉色如常,帶著慣有的叁兩分笑意,抬手獨自飲了一盞,才道:“不喝也罷,我侄兒說你素日待他不薄,他不計今日之嫌,要你去侍奉,你可愿意?” 妙儀雖低著頭,口氣不可商量,“我是天家的人,什么時候輪到定安侯府來處置了?” 趙衍料想此人是個有頭有臉的宮人,年紀尚小卻頗有膽識,一腔赤忱也難能可貴,道:“他今日是定安候世子,來日不可估量,可比跟著你那短命的公主殿下有前途的多?!?/br> 妙儀篤定道:“將軍口中的前程,我受不起,況且你又怎知壽安公主是個短命的?!?/br> 可惜是個冥頑不靈的,趙衍雖還好聲好氣,說出來的話卻不容商量:“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強,只是有一樣東西,你必須交出來。” 妙儀依舊靜靜跪著,趙衍一使眼色,就有人來搜身。 松年從后面拉住妙儀的雙手,迫她站起來,這會兒她正對著趙衍,再不能彎著腰了。 春衫濕薄,少女玲瓏體態(tài)一覽無遺,坐下的幾個軍士也瞧出些端倪來,促狹地相視而笑。 趙衍轉(zhuǎn)頭看了看趙岐,他面上不見驚詫,倒是焦急地很:“二叔,你這是干什么,叫她拿出來便是,何必搜身?!?/br> 鶴望道:“小侯爺,他要是個識趣的,哪還要等到現(xiàn)在。” 說著就要上手去搜。 趙衍雖然風流名聲在外,卻不落下流。 原本以為是個小宦官,搜了也不打緊。 現(xiàn)下是一個妙齡少女和一群血氣方剛的男子,同在中軍大帳中,飲了酒,還動手動腳,怎么看也難逃聚眾yin亂的嫌疑。 大業(yè)當前,功成還是身死,不過這十幾日的計較,萬不可渙散了軍心。 他素來治軍嚴厲,深覺不妥,忙道:“你們果真是在男人堆里打滾久了,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了么,去找伙房的啞婆來?!?/br> 啞婆隨軍煮了半輩子飯,第一次進大帳,把身上的雨水抖落,見各位軍爺劍拔弩張地立著,有幾分緊張。 她口不能言,耳朵卻不壞,趙衍指著跪坐在地上的人道:“去屏風后,將她身上的東西都搜出來,夾層中,頭發(fā)里,搜仔細了?!?/br> 啞婆依言去了,屏風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帳中也無人說話,靜的出奇。 半晌后,啞婆帶著妙儀出來,將所得之物盡數(shù)攤在趙衍案前,是些絹帕,汗巾,銀票,發(fā)簪一類的尋常之物。 妙儀跟在啞婆身后,褪盡的衣衫,已被一件件穿了回來,整齊周正,與搜身前無二,獨差那條腰帶,她伸手去拿,卻被一把烏金鞭柄扣住。 此物非槍非劍,算不上兵器,隔著衣衫,卻讓人觸體生寒,它從她的袖口一寸寸滑到領口,一無所獲,又轉(zhuǎn)移陣地,往另一邊去。 趙衍竟是要借著此物親自再搜一遍。 這鞭柄的所作所為,與降真給她活血按摩的牛角錘無甚差別,只是換了個所在,換了個人來做,所到之處如千百根密密的細針滑過,一片酥麻。 妙儀反手握住那恣意妄為的鞭柄,玉蔥般的柔荑用盡力氣。 而鞭柄那端的手也一使力,向上一挑,抵住她的下頜,迫她抬起頭來。 她的雙手正要去奪鞭柄,就被松年從背后反剪了去,一時間,無計可施,無處可躲,所幸定定看向趙衍。 一雙秀目鼓著淚,被長長的睫毛牽絆著,在眼眶里微微顫動。 像是困在牡丹花蕊中的露珠,等陣風來吹落,嬌艷得動人心魂。 趙衍目不轉(zhuǎn)睛地開了口,話卻是對趙岐說的:“這樣的美人,也難怪你一路幫她遮掩,對她坦陳相告??杉幢闳绱?,她要你性命時又有半分猶豫么,事到如今你還不忍傷她……岐兒你記著,自古溫柔鄉(xiāng)是英雄冢。再難得的美人,只要一顆心不在你身上,都斷不能留在身邊。” ~晚上還有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