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話：尤簾出場

    初春時節(jié)的這一天，中午飯點兒時分，A市食品街餃子館門口——站著一個瘦瘦小小的臟孩子。

    尤簾杵這兒半天了，目送一撥撥顧客進去又出來，聞著掀門簾時飄出的三鮮餃子味兒，嘴抿成一條直線。

    他想進去點一盤，但是沒錢。

    門口的迎賓姑娘也愁，趕吧人家又沒進去，不趕吧這孩子的流浪漢造型持續(xù)起著勸退路人的作用。

    就這么僵持到了飯點兒結(jié)束，迎賓眼看小孩兒蠢蠢欲動，在尤簾抬腳往里邁的一瞬間，她攔在面前，“小……”

    是小姑娘還是小伙子？面前只到她胸口高度的瘦弱孩子頂著一頭雜草，前邊兒的頭發(fā)甚至長得蓋住半個鼻梁，一身松垮垮的灰色單衣單褲……怎么也看不出性別。

    迎賓瞪著眼又盯了盯小孩兒露出來的下半部分小臉，抿著的唇瓣，瘦削的下巴……

    “那什么，小朋友?！庇e措著辭，“飯店里面需要保證衛(wèi)生，jiejie不得不攔你，對不起啊。”

    尤簾的嘴抿得更緊了，但是沒離開。

    迎賓隔著那雜亂的頭簾都能感覺到小孩兒的失望和渴望，心里軟了又硬，硬了又軟。

    這時，“我給你唱歌行嗎？換一盤餃子，別人剩下的也可以?！?/br>
    柔柔媚媚的聲音從那小嘴里出來，迎賓腿一軟，渾身如過電。

    這是什么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勾人聲音！而且小孩兒根本沒有故意獻媚，就是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話而已！

    迎賓暗自呼氣平復(fù)心跳，她臉都紅了，“咳，小……姑娘，如果你唱歌好，可以去專門唱歌的地方呃……從藝掙錢?！?/br>
    尤簾掩在頭發(fā)下的眼睛看向地面，眸光轉(zhuǎn)暗，嘴又抿了起來。

    他想起了以前在那個歌廳唱歌的時候，是會掙到錢，卻要他不穿衣服唱，后來他跑了都有人一直在找他，小心翼翼躲了很久，這才輾轉(zhuǎn)到A市，頭發(fā)也再沒剪短過。

    除了歌廳，有一些吃飯的地方也允許他唱歌然后給他小費或是食物，但是這里卻不可以。

    尤簾深深吸了口餃子的香氣，說道：“我是男的?！?/br>
    迎賓說完拒絕的話后心里也煎熬，這小姑娘嗓音這么有天賦

    尤簾沒再應(yīng)聲，想著要不換一家試試，離開之前，不由自主再看一眼里面，大多數(shù)的客人都吃飽走了，有一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上，剩著不少沒吃完的餃子，胖胖的，白白的，有的沾了油在上面，仿佛在發(fā)光。

    尤簾咽口口水，握緊了拳頭。

    這時，飯店門簾掀起，一個細眉圓臉盤著頭看樣子挺潑辣的中年婦女探出身來，“干什么呢不進來幫著收拾！沒看見忙不過來？還有閑心聊天兒呢！”

    迎賓姑娘連連應(yīng)聲，縮著頭往回走。

    尤簾瞅準(zhǔn)時機開口：“我也會收拾桌子！”

    那中年婦女是餃子館老板娘，在尤簾開口前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正要扔了簾子回呢，這突然的一句，愣是把她激出一個顫，一步跨出來，搓著胳膊問尤簾：“你這什么聲兒！”

    頭發(fā)下的眼睛一亮，尤簾握著拳又說了一遍：“我也會收拾桌子。”

    說完想了下，補充一句：“而且不要錢?！?/br>
    “……”老板娘還在摸著胳膊，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副回不了神的樣子，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從尤簾的聲音轉(zhuǎn)到他說的話上。

    她開店多少年了，什么人沒見過，掃一眼過去就知道對方什么想法。

    這個聲音奇特，說著免費幫干活的小孩兒，什么目的她心知肚明。其實這不是什么稀罕事兒，他們這片兒食品街經(jīng)常過來要飯的，只要騰的出手一般都會給點兒店里的剩飯剩菜，何況這個孩子還說幫忙收拾。

    “沒吃飯是吧，進吧，桌上有抹布，把碗筷分開放皂水桶里，別摔了碗??！摔了得賠！也別進后廚，干完吃完走人就行了?！?/br>
    尤簾兩手緊緊抓著布褲子邊兒，忍著雀躍，重重點了下頭：“好?！?/br>
    ~

    餃子館里到處飄著餃子的香味兒，尤簾盯著面前的餃子，覺得自己身處天堂。

    這桌的客人剩了不少飯菜，除了小半盤的餃子還有整整大半碗的湯面。

    尤簾抿一抿干澀的嘴唇，端起碗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