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dú)立電影人_分節(jié)閱讀_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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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蘭生知道,ABCLAB不會答應(yīng)這個要求,即使付錢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太不正規(guī)了,人家都有工作流程。況且,作為一家企業(yè),ABCLAB會在片尾字幕里添加《生根》后期制作公司的名字,包括剪輯、配光、沖印等等,如果色彩太不對了會砸自家的招牌的,ABCLAB那邊絕不會同意因為這錢就做這事。 那就只有……國內(nèi)的廠了。 謝蘭生在火車上面整琢磨了兩個小時,而后,一下火車,都等不及先回家,他就在北京站用賣剩的電話卡給在北影的老同學(xué)們打電話。其中有導(dǎo)演系的同學(xué),也有攝影系的同學(xué),這些同學(xué)在制片廠都會接觸沖印工人,有很多人甚至?xí)跊_印時就站在一邊,等成片。 最后,謝蘭生的某個室友說了一位沖印師傅,覺得對方挺好說話。 謝蘭生忙請他牽線,室友應(yīng)了。 室友辦事干脆利落,在謝蘭生剛到家時便打來了一個電話,說今晚上就吃一頓。 “謝謝!”謝蘭生忙不迭地道,“兄弟,夠意思,謝謝了!” “嗨,不客氣,說什么謝。咱們寢室都是哥們,你當(dāng)時也挺照顧我們?!?/br> “哈哈,”謝蘭生說,“你們最好記一輩子?!敝x蘭生是本地學(xué)生,常請室友到自己家吃菜喝酒加看電視。因為有單缸洗衣機(jī),他偶爾還幫洗衣服。 “滾幾把蛋?!笔矣褑枺安贿^到底啥事兒?。课覄傊桓鷱垘煾嫡f一個朋友有事咨詢他,沒說具體的。” “也不需要說具體的。”謝蘭生又笑著回答,“你晚上也一起聽吧。我現(xiàn)在嫌說兩遍累?!?/br> 室友:“瞅你那德性?。。 ?/br> ………… 晚上,謝蘭生對父母囑咐,如果一個叫莘野的來電話說他回京了,就告訴對方自己因為重要的事必須出門。李井柔沒說話,給了蘭生好幾個大白眼。謝蘭生只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到了“東來順”,謝蘭生發(fā)現(xiàn)他室友以及一個矮壯男人已經(jīng)坐在角落里了。 “嗨!”謝蘭生手提著煙酒——又是紅塔山、五糧液,穿越重重火鍋熱氣,到桌子的對面坐下,把菜單先遞給陌生人,說,“來來來,隨便點,這頓我請!多吃點rou!”這回不是違法犯罪,不用先當(dāng)“好朋友”了,可以直接與對方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不一會兒羊rou上來,謝蘭生又張羅著下。東來順是清真火鍋,鍋子中間有個“煙囪”,他把羊rou下在四周,又堤防著沾在“煙囪”上,十分熱心。 他一邊說,一邊與沖印工人說起當(dāng)年他讀書時參觀廠子的事兒,問,剪輯臺是不是在這兒,配光臺是不是在那兒,拉近距離。 等到氣氛差不多了,謝蘭生把筷子放下,兩手緊張地?fù)沃ドw,說:“其實今天請大哥來,是有這么一個事兒……” 沖印工人也不吃了,看著蘭生。 “您吃,您吃!”謝蘭生又趕緊幫著把另一盤也下下去了,重新放下筷子,把紅塔山和茅臺酒全提到了桌子邊上,說,“我呢,正在制作一部電影,但沒資金做沖印了。我們已經(jīng)做完剪輯,也會馬上著手配光和印片的,印出來的會是配光決定好的影片色彩,現(xiàn)在只剩最后一步‘正片沖洗’沒有著落。大哥看看……您能不能在下班后用白天剩的藥水沖沖?就是說,白天剩的先別倒,把我這部也洗出來。”謝蘭生知道,正片沖洗并不費(fèi)時,一兩小時就能完成。 沖印工人有些猶豫。 謝蘭生又推推東西:“大哥,求求您了,我這邊是真沒法子了?!?/br> 大家都是國企工人,鐵飯碗,幾乎不管規(guī)章制度,都是今天從廠里順點這個明天從廠里順點那個,這位大哥也不例外,他把那些好煙好酒往自己這頭攬了攬,問:“什么時候?” “十一月?!?/br> 沖印工人低頭想想,說:“行吧。” “謝謝大哥!” “你這也是真湊巧了。”沖印工人重新吃rou,還發(fā)出了“吸溜”的聲音,“那時正好有個片子要在廠里沖印出來,現(xiàn)在正要做配光呢?!?/br> “哎?”謝蘭生繼續(xù)聊天,“北影廠的?” “不是,”對方回答,“瀟湘廠的,導(dǎo)演叫池中鶴。瀟湘廠還蠻重視的,特意送到北京做了?!?/br> 突然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謝蘭生呆了呆。 往事重新翻涌上來。 他想到了自己去年決定接《亂世兒女》時,池中鶴對他的嘲諷:“我們丟了的爛骨頭,你居然還撿起來啃嗎???”(第二章) 當(dāng)時他還說過什么? 對了,他將手里一個rou包擱在自己的飯盆上,說“你是要去食堂對吧?食堂包子被搶沒了。我這正好還剩一個,既然謝導(dǎo)這么喜歡我挑剩下的東西,那也拿去吧!” 這簡直是一語成讖。 池中鶴還真說對了。 而自己卻是沒了當(dāng)時扔掉rou包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