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生機閑園的管事：“靈鹿走了嗎？”

    管事也是一臉茫然，對它們何時來的，何時走的都不清楚。

    祁有望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眾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它們將這里當成落腳點，想來就來，走的時候也不會跟任何人打招呼。

    忽然，林子里似乎傳來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祁有望嚇得雞皮疙瘩往外冒，她急忙沖到管事和林敬的身后去：“什么聲音怎么這么怪！”

    林敬仔細一聽，道：“四郎君，這是嬰兒的哭聲。”

    “我也知道是嬰兒的哭聲，但志怪話本里說有些鬼怪會模仿嬰兒的哭聲來吸引人的注意，然后……”祁有望恨不得現(xiàn)在就飛奔回去找周紓。

    林敬知道祁有望怕，便壯著膽子前去查探，只是他還沒走多遠，就看見靈鹿中的大鹿鹿角掛著一個包裹，嬰兒的哭聲似乎正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四郎君，是靈鹿回來了！”管事也忙呼道。

    祁有望按下心中的恐懼，伸長腦袋看了眼，但是天色昏暗瞧不真切。直到林敬過去將包裹取下，送到她面前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布包里是個襁褓中的嬰孩。

    嬰孩的臉跟祁有望的巴掌差不多大，臉上臟兮兮的，胎毛也黏在了頭皮上，看樣子剛生下來不久。

    襁褓的布是粗棉布，有些舊，看得出生這孩子的人家并不富庶。而這孩子的外面也只是多了一層布，除此之外能御寒的衣物便再也沒有了。

    嬰孩扯開了嗓子哭，可是聲音越來越弱，祁有望又嚇到了，問：“哪兒來的孩子？”

    “靈鹿送來的?！绷志吹?。

    祁有望看著靈鹿，對方像是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似的，也看著她，然后轉(zhuǎn)身回了棚子里。

    祁有望：“……”

    “怎么辦四郎君？”林敬問。

    祁有望沉吟片刻，眼見孩子在這冰天雪地里包裹得這么薄，哪怕不餓死，也得冷死，于是道：“先送回去給娘子，然后去找郎中過來?！?/br>
    頓了頓，又道，“再去村子里看看有沒有剛生完孩子的人家，借些奶。”

    林敬遵照她的吩咐跑回了別莊里，祁有望又吩咐生機閑園的管事：“看靈鹿回來的方向，是從林子里帶出來的，但是不排除是鄉(xiāng)里有人生了孩子拋棄荒野。所以你帶些人去鄉(xiāng)里打聽一下哪戶人家生了孩子，但是孩子不見了。若是無結(jié)果，明早再派人進林子里看情況?！?/br>
    “知道了四郎君?！?/br>
    交代完后，祁有望想了想，去靈鹿的棚子里，給它們喂了些草，道：“你們還真的應了‘送子靈鹿’之名送個孩子過來??？”

    靈鹿沒理她。

    祁有望拍拍腦袋，覺得自己跟鹿對話還真是傻了，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回去了解那個孩子的情況。

    回到別莊，周紓顯然已經(jīng)知道靈鹿送了個孩子來的事情，她讓人準備溫水給嬰孩洗一洗，又讓朱珠先將周安安用過的舊襁褓拿過來給這孩子先用著。

    宅子里的仆役因這突發(fā)的事件而忙碌起來，連朱老嬤都驚動，跑出來問情況了。

    “我已經(jīng)讓人去鄉(xiāng)里打聽這孩子是不是鄉(xiāng)里人的了?！逼钣型?。

    朱老嬤嘆氣：“若是剛生下來的女嬰，怕是被人故意遺棄的?！?/br>
    棄嬰現(xiàn)象在楮亭鄉(xiāng)并不罕見，甚至更惡劣的殺嬰現(xiàn)象也有，只不過那些人家一般生出女嬰便直接扔進桶里溺死，鄰里也不知曉，所以傳的不是很廣。而棄嬰則遺棄在路邊，或者慈幼局等人收養(yǎng)，幸運的多少能活下來。

    周紓抱著洗完澡又裹上厚厚的襁褓的嬰孩出來，聽見朱老嬤的話，便道：“這個確實是女嬰?！?/br>
    祁有望心里有底了，但是又怕是個誤會。

    ——

    被林敬喊去鄉(xiāng)里借奶的林檎很快便回來了。鄉(xiāng)里有好幾戶人家剛生完孩子，本來都不肯借奶，她一說是祁家借的，鄉(xiāng)里的人家二話不說便讓他們娘子擠些奶出來，給她端回來。

    奶熱了一下，就端過來給苦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嬰孩喝，只是祁有望和周紓雖然有抱周安安的經(jīng)驗，卻沒有喂奶的經(jīng)驗。

    好在朱老嬤有經(jīng)驗，接手了這事。

    等嬰兒喝完奶，鄉(xiāng)里的郎中也趕了過來，他臉上有些為難：“孩子太小，脈搏與成人不同，有些難辦?！?/br>
    祁有望道：“你便直說你不懂新生兒科就行了?！?/br>
    那郎中被她說得心中氣悶，可是又辯不過她，最后以嬰孩不宜喝藥，這兒也沒有他什么事而走了。

    喝完奶的嬰兒打起了嗝，然后祁有望抱起她，輕輕拍著她的背。這是上次她在家里聽二嫂跟陳見嬌講育兒經(jīng)時提過的，就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