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身處的大阪城顯得熟悉又陌生，那些樹木和建筑在他眼中也呈現(xiàn)出了種種扭曲的景象。

    他需要去驗證更多的信息。

    “沒有生病就好，御前大人快去關(guān)白大人那里吧，”三日月道。

    這剛好給了一期合適的機(jī)會，他一臉如常地和夫人暫時告別之后，就立刻循著記憶前往了秀吉所在。

    華麗的殿內(nèi)，衣著一如既往富麗堂皇的矮小老人精神抖擻地坐在位子上，握著茶杯配著點(diǎn)心，津津有味地喝茶吃點(diǎn)心。

    一期怔在了原地，甚至不敢再往前走，靠近不遠(yuǎn)處熟悉的那位大人。

    “呦，一期，”秀吉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抬頭對他爽朗得笑了笑，“還站在那里干嘛？”

    一期在短暫地停頓之后，便走了過去。

    本來他是想要以刀劍該做的護(hù)衛(wèi)姿態(tài)站在他身側(cè)，不過秀吉制止了他，明確示意讓他在桌子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等一期端正坐好后抬起頭，看到的就是一臉長輩慈愛笑容的豐臣秀吉。

    “一期啊，”秀吉笑著，完全是一幅關(guān)心晚輩感情生活的長輩模樣，“最近和三日月相處得還不錯？”

    一期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br>
    于是秀吉便露出了欣慰滿意的笑容，繼續(xù)與一期閑話家常。一對付喪神和一對人類的夫妻的事情討論起來，在其他人開來十分奇特，但是在這邊卻只有溫馨的氣息。

    與秀吉告辭，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一期嘴角原本掛著的笑容便淡了下來，多出了許多其他的東西，笑容的色彩變得復(fù)雜而斑駁。

    穿過走廊的風(fēng)讓走在上面的一期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垂眸站在那里，臉上落下了一片陰影，讓輪廓看起來模糊了一些。周圍生動的聲音飄入了他耳中，但完全不能令他放松下了。

    就這樣怪異佇立在走廊當(dāng)中沉思了片刻后，他再一次動了起來，腳下明確地朝著北政所那邊走去。

    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的夫人散發(fā)著歲月沉淀下來的美麗，面容平和慈祥，宛如降臨世間解救疾苦的菩薩。

    她跪在佛龕前，雙手合十，低垂著頭，雙目合著低聲念誦佛經(jīng)?？諝庵袧M是讓人內(nèi)心不自覺趨向平靜的檀香。

    一期趕到后，只是在門邊默默看著，并沒有進(jìn)屋去打擾北政所。

    這樣看著就足夠了，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北政所也同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與他印象中的發(fā)展完全不同——不過也對，關(guān)白大人還好好得健碩活著，北政所又怎么會出家離開大阪城？

    一期轉(zhuǎn)過身走開，表情無法控制的凝重著。

    拐角處他又撞見了三日月。

    “哦呀，御前大人？”三日月略微有些驚訝的樣子，“今天這么早就從秀吉那里回來了嗎？”

    “差不多，”一期實在沒有說話的心思，僅僅是這樣簡潔地應(yīng)道。

    三日月卻是仔細(xì)地看了看他。

    “從剛才開始，御前大人的神情就很不對勁啊。”

    “有嗎？”

    “有哦，御前大人可不要覺得我誕生久了，觀察能力便下降了。御前大人的這變化在我看來很明顯呢。”

    朝夕相處親密無間的兩人之間，這完全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不想說說看嗎？”三日月道，“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不要憋在心里?！?/br>
    年長的太刀臉上完全是一幅包容的神情，看起來極為有耐心。但一期的眼神終歸是難以抑制地發(fā)生了變化。

    “……御前大人為什么突然這么看著我？”三日月道，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委屈，著實讓人一顆心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

    一期撇開目光，神情變幻莫測。

    “不，只是……夫人，你有沒有覺得這里，這一切很不對勁？”

    “有嗎？”三日月歪了歪頭，突然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這一切難道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