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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徽沒有搭理他。 碰了一鼻子灰的趙一鳴悻悻地縮回手,轉過身去。 因為玉墜已經(jīng)回到了容徽的手上,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去查清一些事情,于是下午他并沒有留在學校。 因為今天是周五,晚上不用上晚自習,桑枝也很久沒有玩過游戲了,正好趙一鳴請她下午放學后去網(wǎng)吧打游戲,她就欣然應下了。 因為之前那個網(wǎng)吧已經(jīng)成了教導主任劉新平的常駐地點,趙一鳴說他朋友還在那兒看見過劉新平打游戲,所以那里他們是不能再去的了。 找了另外一家網(wǎng)吧,桑枝和趙一鳴,還有他另外兩個別班的朋友一起四排。 “桑枝扶我一下扶我一下!”趙一鳴被人擊倒,連忙咋咋呼呼地喊人,下一秒?yún)s見桑枝cao作利落地狙死了那個剛剛擊倒了他的人。 “窩草,牛逼!”趙一鳴不禁鼓掌。 桑枝抽著空挖了一勺蛋糕喂進嘴里,提醒他們跑毒。 手機忽然響了兩下,桑枝沒來得及去看消息。 進入決賽圈,桑枝正觀察著游戲里四周的情況,正琢磨著某個人的具體方位的時候,她忽然被人拽住了后衣領。 游戲里的角色不受控制,下一秒就被人給打死。 “誰啊……”氣呼呼地回頭,正對上身后那人漆黑的眼瞳。 桑枝一僵。 坐在桑枝對面的趙一鳴正納悶兒桑枝怎么忽然就被淘汰了,誰知他抬眼就看見了那個穿著同他一樣的藍白校服外套的少年站在那兒,一只手正拽著桑枝的后領。 ……那不是容徽嗎? 趙一鳴也愣了。 桑枝背著書包,里面那只胖貓的重量墜著她的肩帶有點緊,她垂著腦袋跟著容徽走出網(wǎng)吧,卻被他忽然拿走了書包。 “容徽……” 桑枝跟上他的腳步,“你今天查到什么了嗎?” “沒有?!比莼找贿呑撸贿叢煌鼱科鹚氖?。 桑枝乖乖地任由他牽,聽見他的這句回答,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些什么才好,躊躇了一會兒,卻見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桑枝疑惑地望著他。 容徽輕抬下顎,“你昨天說你想喝那個?!?/br> 桑枝一抬頭,就看見前面不遠處的那家奶茶店,她有一瞬發(fā)怔,她都已經(jīng)忘了的事情,他卻好像每一件都記得很清楚。 他忽然松開了她的手,“等我?!?/br> 下午五六點的陽光仍然熾烈耀眼,桑枝站在樹蔭下,呆愣愣地望著容徽的背影。 她記得他討厭人群,討厭熱鬧。 但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因為她而有了很明顯的改變。 一杯加冰的水果茶被他遞到桑枝的手上時,她被那樣冰冰涼涼的觸感喚回了神,她抬頭看他,抿著唇很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少年漂亮的眉眼落在她的眼里,無論何時,都能讓她忍不住心神晃蕩。 而此刻,他見她傻站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便攏了眉,小心翼翼地問:“我記錯了?” “你不喜歡這個?” “沒有?!?/br> 桑枝搖頭,回答得很果斷。 嗓音卻有些干澀,她低頭喝了一口,清甜果香入口,她彎起眼睛,沖他笑,“很好喝?!?/br> 回家的路上,她的目光總是會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 她大概能夠感受到他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迷茫與無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來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周堯說,他是神。 可即便是神,他也總該有自己身世。 而他唯一可以證明自己身世的那枚玉墜,如今也并不能為他帶來絲毫有用的消息,就好像這茫茫塵世,唯有他一人身如浮萍,不知來處,也終將沒有歸處。 “容徽?!?/br> 桑枝忽然站定,握緊了他的手。 少年聞聲回首,正好撞進女孩兒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里。 “不管能不能找到你的身世來歷,” 他聽見她溫軟的嗓音傳來:“我都會陪著你。” 她忽然的擁抱,令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僵直著脊背站在那兒,聽見她說: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br>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他更值得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事。 桑枝想讓他快樂。 黃昏時分的夕陽余暉是這一天最后的一抹燦爛顏色,照著不遠處的高樓大廈被隱沒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間,綺麗的流霞在天邊暈染著層層云霧,像是暖色的顏料落入筆洗里,被水暈開的層層紋路。 女孩兒的字字句句縈繞在少年的耳畔。 仿佛這多年來,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她手心的溫度,她那雙眼睛里閃爍的光影,始終無法令容徽移開自己的目光。 她…… 容徽嘴唇微動,喉間像是被火灼過似的,燒得他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也是這一刻,他定定地望著她。 他忽然想,自己究竟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尋找自己的身世? 既然他生來,就已經(jīng)被拋棄,那么他現(xiàn)在做這些,到底還有什么意義? 曾經(jīng)他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這個世界在他眼中也從來不帶任何多余的色彩。 活著,已經(jīng)成了一種麻木的狀態(tài)。 而唯有割開自己手腕的那一剎那,他才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無端的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