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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冬順著她先前注視的方向望去,蹙了蹙眉,問:“你在看刀疤?” ——那個地方,正是白天刀疤坐的位置。他原本坐在側(cè)面,只是白日里側(cè)面出了事,刀疤嫌晦氣,便逼著班里的NPC與他換了座。 新的位置,恰恰就在阿雪的視線范圍里。 小姑娘沉默了會兒,像是有什么話要說,已然到了嘴邊。 然而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避而不答,只從書桌后站起身,低聲道:“走吧?!?/br> 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外面的天早便黑透了。走廊里的燈像是年老了,不怎么明亮,灑下來的也是黯淡的、照不明多少地方的光。 學校里的學生幾乎走空了,只剩下他們?nèi)恕;杌璧挠白颖贿@光拖的老長,如同亦步亦趨跟在身后的怪物,寇冬幾次下意識回頭,都被自己的影子嚇了一跳——當影子將他徹底籠罩時,他竟也有種被陌生的手指觸探撫摸的錯覺。 校園里的蟲鳴寂寂,不知從何處躥來的野貓一頭扎進了垃圾桶,將垃圾桶翻找的瑟瑟作響。 這響動讓三人都嚇了一跳,待看清是只花貓之后,心才重新慢悠悠放了下來。 走出東校區(qū)門往宿舍樓去,是一條僻靜的小道。 樹葉被風吹的颯颯,寇冬的眼睛有點兒咯,像是飄進了灰塵。 他停下腳步,下意識拿手揉了揉閉著的眼。 身旁的兩人轉(zhuǎn)過身來,望向他,“怎么?” 寇冬想回答他們是被迷了眼,卻忽然于這一片風聲之中,聽到了一聲輕輕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那聲音很陌生,是一個有點兒啞的男聲,并不是宋泓或阿雪的聲音。 “……” 寇冬猛然將眼睛睜開了。 “誰?” 兩人都一頭霧水,還沒能明白,“什么?” “笑聲?!笨芏f,“你們沒聽見?” 宋泓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條直線,搖了搖頭。 身旁的小姑娘也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曾聽到。 “會不會是聽錯了?” 寇冬不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事實上,他連那其中隱隱的鼻音也聽的一清二楚。 ——是誰在笑? 他將這條小道仔仔細細看過去,宋泓兩人對視一眼,也從包里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瑩白的光柱照出來,逐漸將這條昏暗的路映亮了。 觸及到那棵被風吹的瑟瑟抖動的樹時,寇冬忽然一頓。 “……那是什么?” 風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 四周沒了動靜,只有陰慘慘的月亮高高掛于天上。那里窩著一團雪白的東西,乍得看上去像是塊搭在地上的白布巾。 那一簇光亮慢慢下移,最終定格在了地面。借著這束光的映照,寇冬他們終于看清了那從樹干后露出來的一截慘白的東西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什么白布巾。 那是一截死人的腳。 縱使是向來沉靜的阿雪,這會兒也禁不住迸出了一聲受驚的氣音。 他們不是第一次在游戲中見死人??蓞s從未有過一具尸體,會是眼前這樣的。 與其說他是尸體,更像是一具石膏像,冷冰冰,泛著種不正常的死白,甚至看不到任何血管或筋脈的顏色——這具尸體從頭發(fā)絲到腳趾尖,都是白的。 他的身子像水母一樣鼓脹起來,已然緊繃到了極致,手指一觸,硬邦邦也如同一塊冷硬的石頭。 小姑娘的手有點兒戰(zhàn)栗,半天才抹去了他鬢邊的亂發(fā)。 “他——” 他們共同認出了這張臉。 這正是白日里,被指控為小偷的學生的臉。 “他死了。” 不久前才看到的活生生的人,如今躺倒在這里,卻已沒了呼吸。三人都久久無語,許久后才有保安急匆匆奔來,沖著他們道:“學生,讓開點!” “讓開讓開!” 警車也聞風出動,對這樣怪異的尸體已然十分熟悉,并不覺著奇怪。幾個人合力將他抬起來,平著放進車中,并叮囑道:“小心,他現(xiàn)在特別脆,很容易碎?!?/br> 這個脆字,令幾個人的后背都是一寒。 為首的警察打量著他們,問:“你們是率先發(fā)現(xiàn)的?” 見幾個孩子點頭,他在紙上記下什么,復(fù)又抬眼瞧著他們,態(tài)度溫和了點,“嚇著了吧?跟我們走一趟吧。” 三人坐上了車,與他們一同去了警局。 警察沒為難他們,只問了些時間、地點、認不認識等基本問題。待到情況差不多記下,他用手指揉了揉額心,方才輕輕嘆了一聲。 “第十四個。” 宋泓與寇冬對看一眼,試探著發(fā)問:“警察叔叔,我能問問他們的死因嗎?” 警察搖搖頭,倒是苦笑了一聲。 “倒不是不告訴你們,只是我們也還沒查出來?!?/br> 宋泓有些意外,“尸檢報告……” “學生,”警察道,“你看看那樣的尸體,你覺得他會是尋常的死法嗎?” ——的確。 哪兒會有尋常人,死了會是這個樣子。 寇冬:“您的意思,他是被鬼害死的?” “這可不能說,”警察板起臉,卻沒多少怒氣。他對著寇冬的態(tài)度,比對其他兩個人更柔和,“社會主義接班人,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咱們信的是唯物主義,這種神神鬼鬼,咱們社會主義里都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