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顯然是怕極了那些蝴蝶，向眾人點(diǎn)點(diǎn)頭，旋即站起身，將開關(guān)按了下去。

    寇冬眼睛許久才適應(yīng)了黑暗，從中看到了他的崽半靠著的身形。葉言之皮膚蒼白，在這黑夜中也更為顯眼，能看出大概的輪廓。

    相比之下，莫老師簡(jiǎn)直像是消失了，跟墨水溶解在了墨水里一樣。連宋泓跟他說話，也不得不尷尬地問一下男人在哪兒。

    莫老師比他更尷尬，“我就在你旁邊?！?/br>
    宋泓：“……啊?！?/br>
    他咳了聲，又勉強(qiáng)道：“還是能看見的。老師扭個(gè)頭，我就看到了。”

    寇冬明白了，這是說中年男人中間那一塊兒禿頭亮呢。

    他有點(diǎn)兒想笑，礙著莫老師在場(chǎng)又不好笑出聲，只身子微微一抖。黑暗中的葉言之瞥他一眼，挺淡定地伸出一只手，幫他捂著嘴。

    嘴唇觸到溫?zé)岬钠ou，寇冬也愣了愣。

    “想笑就笑，”少年的呼吸近在咫尺，“不用忍著?！?/br>
    兩人湊得近，寇冬干脆側(cè)過身，與他偷偷咬耳朵。

    “要是被聽見了呢？”

    葉言之也低聲回答：“你可以說，是我逗你笑的。”

    寇冬不信。

    “你自己都不笑，還能逗我笑?！?/br>
    這話說出去，一看就是唬人的。他家崽是個(gè)冷面崽，都沒怎么見有過笑模樣。

    就算真有，那也大多數(shù)是讓寇老父親感覺不好的笑——就是那種挑起嘴角、看不明含義的。

    葉言之聲音沉沉的，“怎么沒有？”

    “怎么有，”寇冬在他手掌的禁錮里嘟囔，為了證明，手也抬起來去摸少年嘴角，“你別動(dòng)！看不清，你讓我摸摸……”

    他就不信，他崽能在這樣的黑屋子里笑出來！

    他手指在少年的臉上摸索，感受到葉言之此刻比尋常微高的體溫。旋即，指腹緩慢下滑，終于停留在少年嘴角。

    “你看吧，”寇冬說，“你……”

    他想說，我還不知道你？我要是不知道，我就不配做你爸爸！

    可這句話還沒出口，他自己倒是先愣了。

    葉言之的唇角，居然真的是勾起來的。

    寇冬不信邪，仔仔細(xì)細(xì)又摸了一遍，旋即居然感覺有點(diǎn)兒驚悚。

    ……臥槽。

    他崽真的在笑。

    為什么？

    他難以置信，忽然感覺有什么濕熱的東西猛然從他指腹上掠過，瞬間激起了他一小片雞皮疙瘩。

    就像有什么人，用舌尖舔了他一下。

    寇冬猛然把手收回來，反應(yīng)簡(jiǎn)直像是觸了電。他望著葉言之，一時(shí)間心里涌上的都是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小動(dòng)物一樣豎起了全身的毛。

    葉言之卻沒什么反應(yīng)，這樣的黑暗里，寇冬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疑惑的聲音：“怎么了？”

    “……”

    寇冬舉著那根有點(diǎn)兒濕潤(rùn)的手指，仔細(xì)回味琢磨了一下。

    難道是錯(cuò)覺？

    ……

    不像啊！

    可難道是葉言之？

    葉言之……怎么會(huì)舔他？

    寇甜甜有點(diǎn)不懂了。純潔的父子情誼里，不該包括這一段啊。

    他向來不是個(gè)虧待自己的主，因此心里頭思索半天，手上卻毫不猶豫，當(dāng)即報(bào)復(fù)式地掐了把葉言之的臉。莫名被捏臉的少年嗯了聲，伸出一只臂膀?qū)⑺麛埖木o了點(diǎn)，低低道：“別鬧?！?/br>
    再這么下去，就要父綱不振了。

    寇冬手腳并用地壓過去，還要掐他，“你……”

    那頭的宋泓終于忍不住開始咳嗽了。剛開始還是小聲，后來聲音越來越大，就怕他注意不到。

    見他倆還沒反應(yīng)，只好把聲音也放出來，“甜甜，言之。你們還是……還是稍微收著點(diǎn)。”

    什么“讓我摸摸”，什么“別鬧”，簡(jiǎn)直都是虎狼之詞。

    再加上衣料摩挲發(fā)出的窸窸窣窣的響聲，根本沒法兒想。

    鬼知道這是不是什么新時(shí)代的農(nóng)田開荒法。只不過開的是寇冬這畝田，扛的是葉言之自帶的大鋤頭。

    寇冬沒明白，“為什么收著點(diǎn)？”

    他不過教育教育兒子而已。

    宋泓一聽這個(gè)，咳的更撕心裂肺了。半晌才道：“好歹，也分下場(chǎng)合?！?/br>
    寇老父親若有所思，嗯了聲。

    ——也對(duì)，那些教育學(xué)家好像都說，教育孩子要分場(chǎng)合。

    當(dāng)著外人的面教育，一定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寇冬于是把醞釀中的竹筍炒rou又收起來了，只對(duì)葉言之說：“回家再收拾你?！?/br>
    宋泓：“……”

    唉，這句話也……

    他滿含辛酸地扭過了頭，不明白像他這種生在紅旗下長(zhǎng)在新時(shí)代的五講四美好青年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些。

    屋子里又沒了聲響，一時(shí)陷入了寂靜。不知過了多久，莫老師忽然開了口，像是有些為難，“我出去一趟。”

    宋泓自然不教他出去，“這時(shí)候出去干什么？外面危險(xiǎn)。”

    莫老師挪動(dòng)著雙腿，半天才站起身，又是羞又是臊。

    “嗨，其實(shí)我從中午開始就一直想去廁所，就是來不及……這會(huì)兒再不去，就受不了了……”

    這個(gè)理由，讓房中幾人也有些尷尬。宋泓想讓他在屋中解決，可看一眼旁邊的小姑娘，這話就打了個(gè)絆子，猶豫了些。

    “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