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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之揚有個習慣,煲電話粥的時候手上總會情不自禁的拿上些什么。 此時,她人躺在沙發(fā)上,隨手就拎起了旁邊的抱枕,光線昏暗,也看不出是什么,好像是個動物。總之柔軟溫暖,手感好的不行,程之揚便擼個不停,直到掛了電話,才發(fā)現(xiàn)毛絨小動物竟然被她擼下了一層“皮”。 “……” 程之揚頓時一陣慌亂,以沈醫(yī)生的龜毛程度,要是被她知道了,她估計也要脫層皮…… 一邊想著怎么補救,程之揚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小東西是一只小綿羊,或者說,被她擼禿之前是。 而現(xiàn)在,綿羊臉兜帽被扒啦下來之后,竟然露出了一只狼的腦袋。 “……” 披著羊皮的狼啊這是! 程之揚心念一動,冷笑了下,拎著毛絨小狼就去敲了沈枕臥室的門。 “沈醫(yī)生。” 先是椅子的輕微響動,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聲音,沈枕走路聲音很輕。 “有事?”門拉開了一條縫隙,里面透出暖融融的燈光,像是蠱惑賣火柴小女孩的櫥窗。 程之揚突然就決定,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要在沙發(fā)窩一晚上。 “對不起?!?/br> 程之揚垂著頭,沈枕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皺皺眉,明明之前小姑娘還因為自己語氣重了,一臉的憤慨,怎么才一通電話的時間,突然就國泰家和母慈子孝了? 是在和誰打電話? 沈枕不是故意要偷聽的。只不過房間實在不大,客廳里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和時而輕快的笑聲像是咒語一樣鉆入她的腦中。 這一期的期刊編輯是不是把字號小了一號?讀起來好費力氣。曾經(jīng)只要轉起來就不會停的筆更是頻繁落在書頁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攪的人心煩??蛷d里的人還在說個不停,但絕沒有要擾民的意思,沈枕只知道那聲音沒有斷過,卻聽不清內(nèi)容,像是一株狗尾草撓在心頭,最輕微的癢卻勾走了全部的感官。 沈枕甚至覺得,終究是個小丫頭,是不是自己有些太刻板了?可能也確實嚇著人家了,畢竟旁人又不像她,是個怪物。 而小姑娘卻突然轉了性似的敲開了她的門,乖乖巧巧的道歉。任她沈枕也終于有些手足無措。那感覺就像是被自己養(yǎng)的小動物溫柔的寵溺。 “沒事,碗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br> “不是碗的事情?!?/br> “那你不用和我道歉。” “還是用的……”身前的人突然舉起背在身后的手臂,一只熟悉的小動物幾乎要貼上沈枕的鼻尖,“喏,你的羊,被我玩壞了。” “……” “喏,皮都掉了……” “……” “我知道我賠不起重要的人的碗、羊,但我會盡我所能的補償你,對不起……” 沈枕一愣,難道她知道碗是母親買的了? 沈枕自然知道玩具并沒壞,她接過小狼,幫它把羊皮帽子戴好,目光是一貫的專注。沈枕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羊不是她買的。” 喔,果真有念念不忘的舊愛。 柔弱乖巧的羊皮帽子下,目露精光的狼崽子舔了舔尖銳的牙齒,卻笑的人畜無害,沈枕卻毫無所覺。 “既然沈醫(yī)生這么喜歡羊,那我也送你一只好了,別生我氣了?!背讨畵P笑。 “不用,我沒有生氣。” “你確定?” “什么?”沈枕直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只是莫名覺得危險。 程之揚把抱枕塞給沈枕,伸出左手輕輕拉過沈枕的另一只手,手心翻轉朝上,然后便鄭重其事的把自己的右手放在沈枕手心。 “這一只,沈醫(yī)生要是不要?!?/br> 第45章 門內(nèi)門外, 暖黃的光線和幽藍的影割出涇渭分明, 兩道身影被雙手連在一起, 安靜的像是一副攝影作品。 程之揚是在話音落下之后才突然有些臉熱, 她自認為不是什么臉皮薄的人,可卻突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尤其是,沈醫(yī)生望著自己的時候。 迎著那道專注的視線,程之揚毫不示弱的回望過去, 像是一場無聲的交鋒。卻偏在視線的盡頭,像是黑曜石一般的夜色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仿佛整個宇宙就只有她一人。 她突然覺得,無論是什么分去她的半分視線,都不可以。 靜默了片刻,沈枕卻突然笑了, 她抽回手輕輕在面前人的額頭上戳了一下。 “這一次是認真的嗎,小姑娘?” “當然?!?/br> 又是一聲輕笑, 卻像是寵溺。 “都是成年人, 嗯?” 換來一聲輕哼, 有點委屈, 又有點羞赧, 卻毫不示弱。 “不喜歡女人,嗯?” “還記著呢?原來是報復我這句?!?/br> “上次是我荒唐,很抱歉?!背讨畵P微微低頭, 沒有半點恃寵而驕,她是真的為那句話感到后悔。 “那……”沈枕正色,像是走上講臺打開了話筒般一絲不茍,“就姑且再信你一次?!?/br> “那……”程之揚向前貼近了一些,小狐貍似的笑,“就不要睡沙發(fā)了吧?” “……” * “學妹?” 羅知秋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女人,像是觀摩野生動物似的打量。這動作是在有些冒犯,但年輕的女人抄著大衣口袋,面色如常的任對方講她前后左右看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