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想了想，也確實，甚至程醫(yī)生還受此連累停了將近一個月。只是她覺得保安讓她把背包里東西掏出來的要求有些夸張了，她一個老人家用不慣手機，里面帶的現(xiàn)金、紙巾、太陽傘、水杯，再放一兩件以備更換的衣服不就一個背包了？

    為了預(yù)防再次被盤查，林依琢磨著下次還是換個小一點的背包吧。如此敲定以后，林依立刻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程白術(shù)頭上。林依立刻說道：“程醫(yī)生，老方前幾次的藥都是去便民門診那邊轉(zhuǎn)方的，您給幫忙看看，他現(xiàn)在需不需要調(diào)整或者換方?！?/br>
    等林依和程白術(shù)這廂溝通完畢時，方除舊和坐在一旁的嘟嘟玩得正開心。方除舊彎著腰，和嘟嘟玩石頭剪刀布。嘟嘟人小動作慢，都已經(jīng)將剪刀擺出來了，方除舊才慢慢悠悠地出了布，然后，他就笑得滿臉褶子地說道：“哎呀，爺爺我輸了?！?/br>
    兩人樂此不疲地玩石頭剪刀布，次次都是方除舊輸。嘟嘟咯咯笑出聲，他似乎是想到什么，歪著頭看向程白術(shù)，問道：“爹爹，你要來玩嗎？”

    程白術(shù)耐心地說道：“爹爹現(xiàn)在沒空，等爹爹下班了陪你玩，現(xiàn)在方爺爺要看病，嘟嘟能等會兒嗎？”

    嘟嘟點頭，對方除舊說道：“方爺爺，你還是要去好好看病，等病好了，來找嘟嘟玩。”

    等病好了……

    方除舊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間變得苦澀，仿佛不是在笑而是在哭。病哪有那么好治的？

    程白術(shù)調(diào)出上一次的方，開始詢問病癥：“你這最近排便怎么樣？”

    方除舊認真想了一會兒，說道：“吃了藥能保證一天一次的排便，在您休息的第一周，我以為您能很快回來，便停藥停了一周。那一周排便比較困難，需要兩三天才能上一次廁所?！?/br>
    林依在一側(cè)補充道：“而且每次時間都很長，半個多小時。現(xiàn)在這種天氣，每次去上廁所，都是一身汗?！?/br>
    程白術(shù)又追問幾句，確定方除舊的大便形狀是有改變的。大腸癌發(fā)病隱蔽，后期可以出現(xiàn)大便形狀改變、便血和腹痛等，可往往都很容易和痔瘡相混淆，被耽誤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方除舊也是如此，他一開始大便形狀改變、便血、便秘，他都以為是痔瘡發(fā)作，草草涂了點馬應(yīng)龍痔瘡膏，緩解之后就不再注意。真正認真去檢查是因為他腹痛、口吐鮮血，才被嚇得去了醫(yī)院。一查就是大腸癌晚期伴隨肝轉(zhuǎn)移，客觀事實不以意志為轉(zhuǎn)移，方家一家三口抱頭痛哭許久，才勉強接受這個噩耗。

    方除舊說道：“只要吃藥，就能排便，這倒是我這個便秘患者這么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br>
    程白術(shù)又問：“最近胃如何？”

    方除舊回道：“以前吃飯前后都會有些胃痛，最近沒有了，吃飯前吃飯后都沒有了。偶爾吃得油膩或者過于堅硬的時候，會有輕微的脹痛?！?/br>
    這時，林依忍不住告狀道：“程醫(yī)生，您有交代過，老方的飲食需要控制的?？墒抢戏骄拖矚g吃些重油重鹽的，像是紅燒rou和鹵煮火燒。他痛風(fēng)還沒完全控制好，現(xiàn)在還敢吃內(nèi)臟！還有，他還特別喜歡吃些瓜子花生……”

    方除舊有些坐不住，立刻說道：“我只吃一點點！”

    林義反唇相譏，道：“要不是我搶走，你可不會只吃一點點?！?/br>
    方除舊有些想發(fā)火，然而想起妻子在他胃痛時含淚的眼睛，又憋住了。他氣鼓鼓地坐在凳子上，也不說話。

    嘟嘟跳下凳子，跑到方除舊跟前，奶聲奶氣地說道：“爺爺，現(xiàn)在生病了，爹爹說不能吃的東西你可是不能吃的?！?/br>
    方除舊嘀咕道：“這不能吃，那不能吃，也太沒滋沒味了。”

    嘟嘟想了想，低頭在自己的小斜挎包里翻找，半天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嘟嘟先問了程白術(shù)：“爹爹，爺爺能吃糖嗎？”

    程白術(shù)點頭，嘟嘟就將大白兔放在方除舊粗糙的手里，說道：“爺爺，你要是嘴饞了，就吃糖，嘟嘟給你?！闭f罷，嘟嘟還從小斜挎包里抓住一把糖放在方除舊掌心里，只是他手小，糖也只有三四顆。方除舊手大，三四顆奶糖放著，瞧著少得有些可憐兮兮。于是，嘟嘟還繼續(xù)忍痛抓了幾把糖果，這才看著沒那么寒磣。

    嘟嘟這一番舉動，成功讓有些凝滯的診室重新活躍起來。

    方除舊捏了捏嘟嘟的手掌，撇著嘴說道：“好好好，我老頭子聽嘟嘟的?！?/br>
    林依也借著喝水的舉動擦掉眼角的淚水，嘴里還小聲說著：“早就說過了，你不聽?！?/br>
    方除舊咳了咳，說道：“程醫(yī)生，我這飲食需要控制，還能吃糖嗎？”

    程白術(shù)回道：“像是大白兔奶糖這種添加劑比較少的可以，日常也可以選擇麥芽糖，麥芽糖中醫(yī)學(xué)名為飴糖，飴糖味甘性溫，能補中緩急，可調(diào)補脾胃。這放古代，多少也算得是一味補藥?！?/br>
    方除舊和林依聽了連連點頭，沒想到簡單一個麥芽糖還有這作用。

    這不斷問著，程白術(shù)重新掌握了方除舊的身體情況，再次摸脈時，脈象變化不大。也是，癌癥屬于陰實成形，還是極度的陰陽失衡所致。若有那么容易改變，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也不會對他束手無策。

    最后，方除舊的方依舊是大柴胡湯打底，再加一些利水滲濕藥健脾益胃?？紤]最近天氣熱了，方除舊稍微有些陰虛燥熱的癥狀，稍微又加了兩位補氣滋陰的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