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爺爺年齡大了，看不得人類幼崽委屈，而且這樣子簡直和大孫子幼時一模一樣的倔。程爺爺立刻舉起手，就往程父的后腦勺呼去。程父聽見耳后的風(fēng)聲，熟練地一矮身，躲過程爺爺?shù)陌驼啤Ｋ驹诔虪敔數(shù)谋坶L范圍之外，叉著腰，說道：“我說的不對嗎？菁菁天天念著你，你也不給菁菁打個電話，萬一她憂思成疾怎么辦！坐視母親生病而不管，這不是不孝是什么？”

    程白術(shù)非常淡定地說道：“我和母親一周固定三次的微信通話，母親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前兆?！?/br>
    程父一僵，立刻說：“為什么我不知道？！”

    嘟嘟歪著頭，心想，難道是爹爹的爹爹想爹爹了？

    緊接著，程父又說：“難怪菁菁每周晚上都有想吃的東西，原來是打發(fā)我啊！下次你打電話時間不要太長，免得影響菁菁休息！她身體又弱，休息不好，會生病的。”

    程爺爺知道在這么下去，程父又要開始陷入菁菁魔咒了。也不管程父這個最大的不孝子，程爺爺彎腰摸了摸嘟嘟毛茸茸的發(fā)頂，從兜里掏出一條小手串遞給嘟嘟。這小手串口徑也就四五厘米，明顯是小孩子的尺寸，這手串上的七八顆小珠子，漆黑透亮，透著股神秘悠長。

    嘟嘟看向程白術(shù)，程白術(shù)捏了捏嘟嘟的手，說：“收下吧，快謝謝太爺爺。”

    “謝謝太爺爺！”

    “誒！”

    程爺爺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他直接將小手串帶上嘟嘟的手腕，冰涼的玉石在這炎熱的夏天倒是沁人得很。程爺爺牽住嘟嘟的另一只手，開啟慈祥狀態(tài)，一邊走，一邊問嘟嘟：“嘟嘟，你的大名是什么呀?！?/br>
    “秦明朗！嘟嘟叫秦明朗，光明的明，開朗的朗?！?/br>
    “是個好名字呢，來，第一次見到太爺爺，和太爺爺說說……”

    三人就這么漸行漸遠，氣氛和諧友好。路人一看便是莞爾一笑，好一個爺慈孫孝、含飴弄孫的美好場景。

    直到三人上了秦家的車，一路被送到厚德酒店，他們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在辦理入住程序時，程父才被人再次想起。

    程白術(shù)有一瞬間的羞愧，把父親忘了，好像是比較不孝。

    程爺爺和程白術(shù)兩人只在大廳等了片刻，程父便自己提著行李箱進來。一進來，他就直奔程爺爺和程白術(shù)，嘴里依舊喋喋，“你們也太過分了，走的時候不帶我……”

    因為這事兒是程爺爺和程白術(shù)做得不對，兩人只能接受程父的牢sao。他們以為程父至少應(yīng)該說個十分鐘才能暫時告一段落時，有個聲音插了進來，“我就說今天怎么黃歷上寫著不宜出行，原來是有個長舌夫啊?！?/br>
    程白術(shù)還沒反應(yīng)過來，程父卻已經(jīng)開啟戰(zhàn)斗模式，轉(zhuǎn)過身，冷笑道：“啊，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手下敗將。就是不記得你名字了，你報上名來?！?/br>
    來人一襲西裝，頭發(fā)全部往后一梳，顯得干練可靠。明明五十歲的人了，正是穩(wěn)健的年紀，聽到這話，面色一冷，大聲說道：“程大黃！你有個狗名字，果然是不干人事。”

    程父一仰頭，冷笑道：“是大（dài）黃，大是多音字。工作這么多年，還是個文盲啊?！?/br>
    程爺爺、程白術(shù)和來人身后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說實話，這兩人的對話沒什么含金量，堪稱菜雞互啄?？煽此麄儌z，倒是挺起勁兒的，他們這些外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么插手。

    程白術(shù)問程爺爺，“爺爺，父親和趙教授是有什么沖突嗎？”

    程爺爺撇嘴，“你父親和誰都有沖突，就沒見他有什么朋友，也就你母親能忍受他。”還覺得他可愛。天啊！他一個老人家，天天在家被秀恩愛，也是被膩歪透了。

    程白術(shù)疑惑，但這次是趙教授主動招惹的。來人是廣中醫(yī)的客座教授趙來熙，出去場面也是極大，不少醫(yī)院都求著他去坐診，手下也是研究生、博士生無數(shù)。他初三暑假有去跟診，趙來熙還承諾以后要是考研考博，可以直接去報他。在他看來，趙來熙也是個慈善和氣的中年人。怎么還能和父親吵起來？還是這么幼稚的內(nèi)容。

    程爺爺壓低了聲音，說道：“不過，兩人年輕時是情敵，許是那時候結(jié)下的絆子?！?/br>
    情敵？

    程白術(shù)看過程母阮菁菁年輕時的照片，秀麗端莊，是個氣質(zhì)比容貌更加突出的美人。阮菁菁年輕時，也必定是追求者眾多。程父這種木頭楞子能拿下阮菁菁，程白術(shù)比誰都驚訝。

    兩人正低聲交談著，那廂程父和趙教授的過招也結(jié)束了。

    趙來熙：“那可比不得你，三天兩頭被投訴?！?/br>
    程父：“是啊，但是菁菁就喜歡我這樣。”

    趙來熙忍住吐血的沖動，“鮮花怎么就喜歡插在牛糞上呢！”

    程父：“因為牛糞營養(yǎng)，而且菁菁就喜歡我這樣?！?/br>
    程白術(shù)：……第一次見到有人對號入座這么開心這么快速的。

    趙來熙捏緊了拳頭，“要不是你，菁菁可以有更高的成就，而不是如今屈就你們程氏醫(yī)館里做一小小中藥師?！?/br>
    程父：“菁菁就喜歡和我在一起?！?/br>
    趙來熙一甩手，直接離開，背影里還透著憤怒。

    他帶來的五個年輕人呆了一下，對著程爺爺和程父彎身，說道：“對不起，程院長、程教授，我們先走了?！闭f罷，他們便匆匆去追趙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