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退縮-
一天宋歌在工作的途中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傳來的王董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宋歌嗎?我是王明.” “是的,我是,王董您好.請問你是找徐總嗎?徐總現(xiàn)在在開會,等他會議結束了,我讓他給您打回去.” “我找你,麻煩你現(xiàn)在來醫(yī)院一趟,我的司機在公司樓下等你.” 宋歌一只手捏著手機,不知道王董為何要找她,但也沒辦法推脫,只得跟秘書室的其他人交接了一下工作,說臨時有事要請半天假,便拿著包,離開了座位. 宋歌走到病房門口時,病房門就從里面打開,王夫人從里面走了出來,她笑著對宋歌說:“你來了,快進去吧,正等著你呢.” 宋歌朝著她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就走進了病房里. 她站在床角的位置,對著王董打招呼,“王董,您好,我是宋歌,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王董擺了擺手,示意宋歌坐在他病床旁邊的椅子上. 宋歌走過去,把包放在地上,人坐在了椅子上. “你是去年才畢業(yè)來我們公司上班的吧?”王董想要伸手夠病床旁桌子上的茶杯,但怎么也夠不到. “是的.我是去年九月份入得職.”宋歌連忙抬起身,打開茶杯蓋子,把茶杯遞到了他的手里. 王董接過茶杯,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把茶杯遞了出去. 宋歌接過茶杯,放回原來的桌子上,并蓋上了蓋子. “你最近跟著徐靜很忙吧,一個女孩子不應該這么忙碌的,要不我把你調到其他崗位上去?徐靜現(xiàn)在的工作性質需要更有工作經(jīng)驗的人來幫助他.”王董一雙眼睛直視著宋歌. 宋歌聽到他的話,一愣,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話,過了半響,才抬起頭來看著王總的眼睛說:“我會努力的.” 王總突然抬起了嘴角,笑了一下,說:“你這孩子,還沒長大呢.這世界上的事啊,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宋歌不知道該怎么接他的話,只是直愣愣地看著他. “徐靜努力嗎?你覺得他的努力有用嗎?能改變現(xiàn)在的局面嗎?” 宋歌的腦海里回想起徐靜半夜矗立在窗臺邊的單薄的身影以及他被別人灌得醉氣醺醺,連提起腳走上車都難的樣子,搖了搖頭. “你跟他去芝加哥的時候見過溫思琳了吧?她是溫董的女兒.” 宋歌點了點頭. “溫董是這次事情的關鍵,甚至是徐靜今后能不能坐穩(wěn)這個位子的關鍵.而溫思琳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徐靜,甚至追著徐靜去了美國.他明確說了,只要徐靜和溫思琳結婚,這些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宋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小說里的情節(jié)居然發(fā)生在她的人生當中,她看小說的時候,總想自己要是遇到這種情節(jié),肯定會大聲斥責男主的父母,你們憑什么替他做決定,憑什么左右他的人生,他又不是你們手下的商品.成功只有一條道可以走嗎? “你知道他一直以來的理想是什么嗎?他小時候,以我為榜樣,想要開創(chuàng)自己的一方事業(yè),后來因為家里的變故,他想報復我,報復這個家,但始終不變的是他對制藥這個行業(yè)的熱愛,即使在他最恨我的時候,他大學仍然選擇了生物制藥這個專業(yè),畢業(yè)后仍然選擇了去醫(yī)療方向的咨詢公司工作.” “現(xiàn)在,大好的機會放在他的眼前,他卻因為你不去選最好的路,而非要去走那些彎路,受那些罪.” 宋歌腦海里的那些話如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她看到徐靜在和H公司簽訂合約之后是如此的興奮,志得意滿,仿佛世界就在他的腳下.同時她也看到徐靜坐在他人的辦公室門口,從早上坐到晚上,也等不來一個接見,看到他向公司里的一些人詢問往年的資料,不是被人糊弄推三阻四,就是拿著一大堆無關材料夾雜在其中,耽誤他的時間. 她弱弱地反問道:“難道快樂就不重要了嗎?” “成功不是沒有由來的.人只有舍棄掉一些快樂,才能享受到一些其他人享受不到的快樂.” “你還年輕,生活并不是只有愛情,你想想,就算你們一直相愛,甚至進入婚姻的殿堂,你能忍受你的丈夫,終日在外忙碌,不著家,一個月見不到幾次人嗎?你敢擔保,幾十年后,徐靜回過頭來,看著碌碌無為的自己,不會為他現(xiàn)在的決定感到后悔,甚至于對你產(chǎn)生怨恨和厭煩嗎?” 他說完這么一大長串的話之后,嘆了一口氣,延伸似乎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也年輕過,有過很美的愛情,以至于在分開了十幾年后,我仍然念念不忘,想著再續(xù)前緣.但愛情,實在是太脆弱了,它攔不住欲望的搓磨,抵不過茶米油鹽的侵蝕.” “我不是要求你離開他,而是希望你也能好好的想一想,你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你是否愿意為了愛情,做一個他人的附庸,生活圍著別人轉.到臨了,發(fā)現(xiàn)自己原以為心甘情愿的付出其實什么都不是,換來的只是彼此的怨恨與蹉跎.” 王董看著宋歌的雙手,不自覺地抓著褲子,淡淡地說了句:“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怎么決定是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宋歌愣愣地站起身,對他鞠了一躬,說了聲:“謝謝王董“,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包都忘記拿了,正想轉身回去,就看到王太太笑著把包送了出來. 她親昵地把包遞到宋歌的手上,“你這孩子,王董跟你說了些什么怎么弄得你連包都忘記拿了.“ 她拍了拍宋歌的后背,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人生的路啊,要靠自己走,別人的話總是別人的.” 宋歌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只是說了句“謝謝”便徑直往前走去. 宋歌走出醫(yī)院之后,不自覺地走到了她和徐靜曾一起來過的那家面店里坐了下來,照舊點了一碗餛飩. 可直到湯的熱氣都消散了,餛飩也坨成一團,她也沒抬起筷子.她的腦海里無數(shù)念頭交織在一起,從她的童年,到徐靜敘述里他的童年,從初見時無論什么時候都顯露出游刃有余的樣子的徐靜到最近雖然強撐著卻還是漏出幾分焦灼無力的徐靜. 餛飩店里人來人往,老板也習慣了坐在店里許久不買單的客人,誰沒有難處,誰不想暫時找一個歇腳的地方,一個人呆著呢,特別是在醫(yī)院門口,這個人世間最多悲歡離合上演的地方. 夜色漸漸深了起來,醫(yī)院里的燈一盞一盞的亮起,救護車的聲音從遠到近,再由近到遠,響了無數(shù)個來回. 宋歌從包里拿出響了好幾次的手機,她看著屏幕里顯示的好幾通來自徐靜的未接來電,卻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語氣接起電話,是跟他如實說明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呢,還是該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自己只是臨時起意翹了一個班. 她把手機調成靜音,放在遠處的桌面上,任來電顯示的圖標一直跳動著. 到了十點多,宋歌才把那一碗早已不成樣子的餛飩吃完,她接起了電話,告知徐靜自己在醫(yī)院門口的那間點心店里. 徐靜很快就趕了過來,他今天沒有應酬,所以自己開得車. 他走進店里的時候,宋歌正點了一杯瓶裝的熱豆?jié){,握在手里. 徐靜走了過來,坐在宋歌的旁邊,看著她. 宋歌見他來了,便松開握著豆?jié){的手,一只手握住他,笑著說:“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徐靜看著她笑得夸張的臉,只是說了聲:“走,我們回家吧.” 兩人坐在車上時,宋歌轉頭看向車窗外,來來回回的車將整條馬路染得五光十色的,再往遠處望去,是一棟一棟的高樓,樓里星星點點地亮著燈.樓里住這些什么人,他們又在干些什么,?是正抓著孩子寫作業(yè)的父母,還是為今天誰洗完而吵架的夫妻,是加班回家后脫力的躺在沙發(fā)上飯都不想吃的青年,還是嫌長夜漫漫,早已熄燈上床的老人. 但任她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到她和徐靜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