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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燁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了,雖然他早就能看出來江燃不喜歡他們這幫人,但卻想不到在少了周輔深這層關(guān)系的緩沖后,這個一向漂亮又溫和有禮的青年,有朝一日講起話來竟也能這么不留情面。 他壓下火氣道:“你和輔深的事大家也很遺憾,但都這個年頭了,兩個成年人過不下去離婚了不是很正常?老話說買賣不成仁義還在,咱沒必要把局面鬧得這么僵吧?” 江燃淡淡道:“這話你應(yīng)該跟周輔深說。” 齊燁想到網(wǎng)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輿論,被噎了一下,但還是道:“發(fā)布會這事輔深的確做得不地道,但你也得從他的角度考慮考慮啊,輔深那性子原來唯我獨(dú)尊的,跟誰都不好相與,但你看自從跟你結(jié)婚后,這些年他為你改變了多少?不說脫胎換骨也差不多了吧?眼看著那點(diǎn)脾氣都要被你磨沒了,結(jié)果你這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就跟把狼訓(xùn)成狗后再放生一樣,擱誰誰能受得了?” 江燃原本沒正眼看他,聽到這話目光頓時鋒利地掃了過去:“照你這么說,離婚倒成我無理取鬧了?” 從齊燁的角度看來,江燃的半張臉都隱沒在車廂的暗影里,五官起伏有致的線條被光線勾勒得無比鮮明,這副皮囊看起來跟五年前別無二致,但卻平白讓齊燁背后一涼,心說這五年戰(zhàn)隊(duì)隊(duì)長還真沒讓江燃白當(dāng),硬生生把當(dāng)年的小白花熬成了食人花。 “沒有沒有?!饼R燁連忙否認(rèn):“你看輔深都人間蒸發(fā)一個多月了,我們這些親朋好友也沒人跳出來說怪罪你啊不是?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我呢也就是想勸你兩句,有些事得過且過吧,畢竟輔深雖說難伺候,但就沖他那家世那條件,多少人恨不能擠破頭往前湊呢,可他就認(rèn)準(zhǔn)你了,這多難得?。空f句不好聽的……這世道,有錢有地位的男人有幾個不嫖不賭的?五毒俱全的都一抓一大把,跟這些人一比,輔深可不就是絕世好男人了?講真的,錯過他,這輩子你再打燈籠都找不到——”“你說完了沒?我剛訂了外賣著急回家去等呢。”江燃臉上的不耐煩絲毫不加掩飾。 齊燁一愣,隨即表情悲憤:“你長沒長心啊到底?輔深沒準(zhǔn)正窩在哪個犄角旮旯食不下咽呢,你還只關(guān)心你的外賣?輔深就算犯了點(diǎn)錯,但你們好歹同床共枕四年,看他如今生死未卜你就真能做到無動于衷?” 江燃聽到那句‘食不下咽’的說辭,似乎覺得很是好笑:“我相信他離了我也會過得很好,倒是你少詛咒你兄弟兩句吧?!?/br> “………”齊燁平常也是能說會道的,不曾想今天算是碰到對手了,他一時拿江燃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沒有辦法,便轉(zhuǎn)頭去搬救兵,對聶稚心道:“快,老聶,說點(diǎn)什么???” 聶稚心答應(yīng)得很痛快:“好?!?/br> 說完就走上前,彎腰對車內(nèi)的江燃道:“一路順風(fēng)?!?/br> 然后就隨手甩上了車門,在齊燁一臉懵逼的注視下,和車窗內(nèi)的江燃擺了擺手,看著那輛黑色轎車啟動、出發(fā),然后一騎絕塵。 齊燁甚至還看見江燃坐在車?yán)铮仡^沖他比了個國際通用手勢。 “臥槽他什么態(tài)度??!”齊燁瞪圓眼睛,看著那車跑沒影了,才沖著大馬路叫罵道:“好心勸他還不識抬舉!真拿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 聶稚心在旁邊涼涼道:“你追上去喊,在這里說人家聽不見?!?/br> 齊燁:“………” 短短幾分鐘吃了好幾次癟,齊燁被噎得夠嗆,轉(zhuǎn)頭莫名其妙道:“老聶你怎么回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而且江燃怎么會跟你在一塊?” 聶稚心泰然依舊,反倒鄙視地瞥了他一眼:“你說呢?這里是醫(yī)院,人來醫(yī)院當(dāng)然是看病。” 聽他這么說,齊燁的疑心消減了點(diǎn),跟聶稚心抱怨道:“唉,世事無常??!當(dāng)初上學(xué)的時候,誰能想到周輔深會是咱們當(dāng)中最早結(jié)婚并且也是最早離婚的那個?不過其實(shí)要說起來吧,他離婚這事我也不咋驚訝,就是沒想到會這么突然,都沒點(diǎn)征兆的,而且江燃居然會這么風(fēng)平浪靜……” 齊燁之所以這么說,是因?yàn)樗溃茌o深這種人共度余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而看婚禮上江燃望向周輔深的眼神,沒人會懷疑他深愛這個男人,但毫無疑問江燃越是用情至深,他婚后要受的苦就越多——因?yàn)橹茌o深就是那種很會利用感情來cao控別人的人。 因此,大家雖然嘴上不提,但實(shí)際心里都在等著江燃爆發(fā)的那一天,甚至有人猜他連半年都撐不過去,可卻沒想到江燃忍下來了,這個看似柔軟脆弱的青年,不但沒有被愛人的真面目擊倒,反而很有一套的將周輔深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一點(diǎn)是齊燁從兩人相處中觀察得來的,因?yàn)樵谒麄兘Y(jié)婚后,江燃作為家屬,有時也會陪同周輔深一起來參加他們這個小團(tuán)體的聚會。 而那時齊燁印象中的江燃,總是在進(jìn)門一番禮貌的寒暄過后,便不再過多言語,也不參與他們的吵鬧,全程就是柔順又文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十分賢良淑德,低調(diào)的甚至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存在。但是每次等坐到酒局快結(jié)束,大家張羅著想去唱個歌的時候,這位賢妻就會圖窮匕見,傾身附到周輔深耳邊悄悄跟他說些什么,然后周輔深接下來就會毫不留情地拒絕眾人的活動提議,并表示太晚了,他要和江燃回家睡覺了。